黎祥琴的名聲再不濟大家暗地嫌棄幾句了事,她卻不同,她有要為吳秀珍撐腰出頭的由頭在,言辭總那樣底氣十足:“那你多跟王靜王莉找幾個老漢噻,那以後就不怕沒有養老抬棺材的人,屋頭要個找錢給你吃喝的,外麵再找幾個帶你耍的,給你換錢的,那才好看。”
“你這個人說話才抬舉人呢!”黎祥琴當即將孩子撂地上甩了臉色,聲音卻是一堆婦女講悄悄話的嗔怪語氣:“一大把年紀的人說話還沒個把門不注意場合,多找幾個老漢那是你該說的人啊?說話一點分寸都沒有!還,這裡還有你姑娘根秀在呢,你講這話聽得聽不得!”
“我說你哪樣了抬舉你?我說你哪樣你聽不得啊?你都做的出來我還說不得,我怕笑人害臊啊?我講什麼你說我不分場合啊,我哪樣不該在這裡說,今天這還是在你姑姑家我有什麼不該說的。”
“嘿——看著點兒!你看灑的,好了,安逸了吧,好搞槽,快起來,摔疼了沒有。”忠傳和根秀一連串的聲音引得大家側目,原來孩子從黎祥琴手裡掙脫出來,轉身就淘氣給自己搬凳子去了,在屋裡轉了一圈,長板凳都讓婦女們坐了,隻好拖了兩個小板凳到地壩疊一起坐後麵自己給自己拔高,兩個板凳足足高到兩條腿兒拖到地上,剛坐下正喝著水,根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要逗她,才側身,板凳錯開,屁股重重跌在了地上,溫熱的茶水灑了一臉一身,這一猝不及防的驚嚇立即惹的孩子哇哇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不哭了,自己摔的嘜,又不是哪個推你的,還哭大點聲告狀是不是。”聽到哭聲的忠旭從屋裡出來將孩子抱在懷裡邊哄邊揉屁股,哭笑不得的安慰眾人:“沒事兒沒事,讓她哭一會兒就好了,不疼。”
小孩子什麼也聽不進去,隻趴在她脖子彎兒裡哭的肝腸寸斷,眼睛在嘎婆的臉上轉悠一陣,再低頭看倒地的板凳,哭的更哀怨起來。
“看看是不是有哪裡摔破了,小姑娘家不要留疤了。”根秀要來抱她,她卻一扭臉埋忠娣懷裡,小肩膀在大人身上一抽一抽的起伏。
“還緊著她哭!進去把衣裳給她換了嘛,這一身濕衣裳你讓她哭到什麼時候去。”黎書慧發話,手裡寡淨了的胡豆杆就朝小板凳去:“小娃兒哪有不磕著碰著的,不要哭了,等哈兒嘎婆把那兩根小板凳拿去燒了,壞東西,還把我們幺兒摔地上了,你看我等會兒怎麼收拾它!”
一時凝固的氣氛瞬間破涕,大家轉身開始討伐起地上的小板凳來:
“去找你嘎公,他做的爛板凳,也不說做高一點,點點大的矮板凳怎麼坐人呢!”忠傳剛撿了孩子打翻的茶盅進去換茶,出來聽到,也跟著黎書慧搭腔,茶盅放在一旁凳子上,卻無人問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