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格老子,你不去以後嘎婆不給你糖吃哈。你不去,你不去我去,你等哈兒不要眼饞哈。”
這麼一說,趙盈還在猶豫,信有先一咕嚕躥過來了,跟上台領獎似的咧著大牙,潘宏覺得他太丟人了,轉過去拿屁股對他:“打起仗來你絕對第一個去當漢奸。”
“你才是漢奸。”一會兒不要眼氣我!
不想才過了一會兒黎書慧又自己好了,她又慢慢坐下來,嘴裡帶著順便的語氣:“你大爺哪陣兒在街上看到他的嘛?他一個人嘜?李國珍頭幾天從根秀那裡回來在壩子說的,真實哪個曉得啊?朱慧芬還談他說在江蘇哪裡做生意呢,這李國珍回來又說打工,哪個曉得?”
“大爺今天上午還看到他領著根秀屋裡娃兒在街上吃米粉,說是在根秀那裡耍幾天,大爺親自轉來說的這還有假。”忠傳說著話,扭頭催老張倒苞穀核:“說是王黑娃跑他媽媽那裡去了,今天又跟著他回來了。”
“跑他媽媽那裡去了?”黎書慧停下來望著忠傳:“屁話!他怎麼跑他媽媽那裡去呢,那麼遠,他有錢坐車啊?他曉都不曉得她媽媽住哪裡啷個跑回去找她?”
“大爺說的呢,說他跑回去找他媽媽沒找到,回來在鎮上晃了兩三天,正好趕場看到他坐在鐵路邊上,恐怕是王黑娃自己說的吧,大姐不是一直說他偷錢說他藏著的嘜,他不是想回去找他媽媽他還能往哪裡跑呢,將近十來天都沒看到他,去來一趟他媽媽那裡,那不是差不多啊。”
母女倆說著話,老張倒了包穀核進來在門口笑著審問幾個孩子:“是你們哪個?上廁所走後麵廁所的燈都不關哈!”
“不是我,他走的後麵。”潘宏立即指證信友。
“我不曉得在哪裡關啊,我跟信好講了讓他關的,他不等我。”信友回答。
“最先上廁所的是你,走最後的還是你,個人慢還怪我不給你關燈,你吃飯還要我給你夾菜啊。”
黎書慧大聲嗬斥:“上個廁所還要分個先後!他不曉得燈在哪裡你不曉得幫他關下嗎?就這樣白白的開著不浪費電啊?剛剛你過去中間屋拿風扇回來也不關燈,越來越不懂事!娃兒越多裹在一起膽子就越大!”
......
這一陣總是這樣,大事小事拐幾個彎,最後還是會回到信好這裡,無論是否與他相關,他將開始還爭辯幾句,慢慢的,仿佛也當做耳旁風了。
母女兩人的龍門陣漸漸淹沒在了身後呼呼做響的風扇中。
大約因為黎書慧板著臉吼了信好的緣故,一時間,幾個調皮鬼也悄悄咪咪的安靜下來,小丫頭還懵懂,看幾個哥哥靜默,不知其故,仍刻意撿了幾個包穀扔到幾人腳邊邊,正巧有一個砸中了信友,當即嘻嘻哈哈的笑著扭頭就跑,信好跟潘宏不做聲。信友陪著她鬨,隨手撿了一個包穀就朝她的後背甩去,恐怕估錯了方位,正好砸中了她的腦袋,隻見趙盈踉蹌了一下,慢慢站定捂著腦袋,隨即無聲抹起眼淚來。
“嘿——要落雨。”老張以為她假裝難過,湊近了拽開她的手逗她,哪知雙手一拿開,她的眼淚便再來收不住了。
“哎喲真砸痛啦?嘎公看看,來嘎公看,有包包沒有?在哪兒我看,這裡啊?痛啊?沒有啊,沒有包,砸到哪裡了,沒有砸到,嘎公沒有看到包嘜……”
“曉得真是都還小是不是!大半夜的把她逗哭乾什麼!好聽啊?這麼大個包穀砸頭上不疼啊?沒有個輕重!一哈都還小嘜!”黎書慧的臉色板的更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