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孟戮帶她去了孟府的湖心亭。
孟戮搖著翡翠折扇道:“雖不知這池子小魚有何好看,但來過我們家的人都頗喜歡此地,我便帶你來瞧瞧。”
孟戮偏頭看她:“你可喜歡?”
虞父武將出身,雖虞母喜愛擺弄文墨,但於家中造景卻無甚要求,虞府更像個練武場,不大的院子裡總是立著幾個草製箭靶,邊上擺著蘭錡,上麵駕著刀劍槍等兵器,院中還有一棵偌大的梨樹,聽說是在虞綰綰還沒出生前便種下的。
而種梨樹對虞家人而言,也不是為了附庸風雅,而是為了等果子成熟時,讓虞父和虞意檀比拚箭術所用。
所以,虞綰綰並不懂得“欣賞”孟府這參照了江南庭院的雅致布景。
虞綰綰餘光瞄了眼孟戮,違背良心地點點頭:“喜歡,好看,甚雅。”
誰知孟戮折扇一收,敲了一下虞綰綰的頭:“小小年紀就學會說謊。”
虞綰綰“誒喲”抱頭,丹鳳眼瞪得圓溜溜,抿抿唇,起身,坐到了離孟戮最遠的圓凳上,然後背對著孟戮。
身後孟戮拿折扇抵住下巴一會,朗聲道:“小孩兒,你裙子臟了。”
虞綰綰不動分毫,瘦瘦小小的背影現在宛如點了火的粉色燈籠。
孟戮微頓,收起折扇,走到虞綰綰身後,俯身詢問道:“小孩兒生氣了?”
虞綰綰立馬轉向另一邊不說話。
孟戮又走到虞綰綰另一邊,正要俯身,虞綰綰似早有所察,下一刻又往孟戮反方向轉,但孟戮手快,翡翠折扇壓住了虞綰綰的肩,讓她無法轉身。
虞綰綰垂眸不動,但好看的櫻唇卻能掛個油壺。
孟戮矮身,笑臉微收,放低了聲道:“方才我隻是同你玩笑,並不是故意想說教於你,咱們虞妹妹人美心善,定然不會同我一般計較的。”
虞綰綰唇角微有下墜,片刻後道:“可你說我撒謊。”
孟戮:“我說錯話了,是我眼神不好,虞妹妹怎會撒謊呢。”
“但我確實撒謊了。”
虞綰綰耿直,倒難得把孟戮噎了一瞬,但很快他淺瞳微轉道。
“便是虞妹妹撒了謊,也是我不該拆穿於你。”
興許是見著孟戮吃癟,虞綰綰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來,唇角終於恢複正常的弧度,虞綰綰想了想問道。
“你不喜歡你們家的湖心造景嗎?”
方才她說喜歡,卻不見孟戮有多高興,反倒被扇子打了一下。
孟戮點頭:“你不也不喜歡嗎?”
“你不用對我客氣,不喜歡便說不喜歡就好。”
虞綰綰好奇:“你為何不喜歡?”
其實孟府的湖心造景放在整個盛京也是頗為雅致獨特的,隻是虞綰綰不會欣賞而已,孟戮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孟戮抱臂,下巴揚了揚:“你瞧,這湖裡的魚雖然個個價值金貴,但我卻覺得死氣沉沉的,還沒有我在山間野溪裡看見的尋常草魚好看。”
虞綰綰眨眨眼:“你不喜的不隻是這池裡的魚吧。”
孟戮頓了頓,似有些許詫異,他向往外間天地,若是得機,真想學那書裡的俠客,行俠仗義,仗劍走天涯,或者抱本閒書,尋個有美食的地兒,吹著小風,沐浴陽光,若是看累了,便將書蓋在臉上,悠悠躺在搖椅上睡去,這般逍遙自在,才是真快活。
可他身在孟府,便是父母能縱容他平素紈絝,但總歸是要繼承家業的,他大哥入朝為官,他繼承孟氏族中基業,孟父孟母早有規劃。
孟戮到底無法真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