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總,汐清畢竟是我女兒,我作為一個父親,再怎麼樣都是為了她好。”沐豐安沒料到段尋霜這麼快就趕來了,沐汐清的電話接通沒十分鐘,沐家的大門就被幾名身強體健的保鏢打開。
段尋霜緊隨而後出現在沐家的客廳。
此刻,沐豐安沒了在沐汐清麵前的長輩架子,忙站起身指揮沐仁瑞去給段尋霜倒杯茶,言語行為中的低姿態讓沐汐清連最後的火氣都沒了。
隻餘下說不儘的心累。
幼年時,父親在她心中偉岸的形象和意氣風發的姿態就這麼爛掉了,從出軌的那刻起,就隱沒在了無法回溯的記憶中。
右手被人輕輕牽起,揉捏,冷香夾雜著淡淡的果香,無一不在告訴她,她可以依賴的人來了,沐汐清哽著嗓子,說不出話。
“乖,先回車上等我,好不好?”段尋霜在她麵前總是溫柔耐心的,對她,用著最溫和的語調。
沐汐清沒辦法忽視,她最後看了眼沐豐安,看了眼這個從小到大生活的家:“媽媽留給我的卡呢?”
她來的目的隻是為了媽媽留給她的那張卡。
沐豐安臉色僵硬住,臉頰兩側的肉劇烈抖動下,下頜角包裹的線條隱隱發抖,他深吸一口氣,說了句:“等會。”
轉身上樓,兩分鐘後,男子重新出現在客廳,一張封存的銀行卡被握在手心,他遞過去,似在解釋這次讓她回來的理由:“爸爸沒騙你。”
“你媽媽沒有告訴我密碼,她說,你會知道的。”沐豐安道。
沐汐清目光落在那隻大手上,接過,轉身,低聲和段尋霜道:“我去車上了。”
“好的,我很快就來。”段尋霜柔聲。
沐汐清點點頭,毫不留戀的走出沐家大門。
沐豐安最後的情感流露,是在段尋霜麵前做做樣子,還是觸景生情,對她來說,都沒有區彆,這個家,她不可能再回來了。
不出意外,也不會再來見這個人了。茫茫人海中,當個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畢竟是血緣關係的紐帶,無法說釋懷就釋懷,人前強撐著的倔強,在無人的車上垮下。
沐汐清屈膝環抱,頭埋在腿間,液體自眼角滑落,浸染單薄的麵料,她低低地抽泣起來,任由翻滾的情緒將自己侵蝕。
一幕幕畫麵交織輪放,銀行卡硌疼了她的掌心,沐汐清渾然不覺,沉浸在單獨的情緒中,一點點將擠壓的感情釋放,發泄。
她嗚咽著,克製著,不想讓人聽見,亦不想讓人看見,太過狼狽,太過無顏麵。
溢出的哭腔被堵在腿間,她緊緊地抱著自己,抵擋不住漫上來的冷意和涼意,身子哭的發顫,胸腔疼的駭人,喘息不上,嗓子被軟物壓著,乾澀的厲害,聲線中,斷斷續續的腔調。
不知過了多久,哭泣聲慢慢止住,沐汐清雙肩一下下地聳動著,她吸了吸鼻子,放縱的讓自己躲在雙目黑暗中。
良久後,她小心翼翼地歪過頭
,鹿眼紅通通的,水汽彌漫朦朧,露出的那側因呼吸不暢變得緋紅。
僅存的理智讓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所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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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觀察車內的情況,觀察車上是否還有彆人,觀察段尋霜是否回來。
隻有她一個人。
有一絲慶幸,又有一絲失落。指腹擦拭眼角的淚痕,身子前伸從小儲物箱中找到一包未開的濕紙巾。
眼睛被一層水霧遮擋,好幾次沒有找到濕紙巾的開頭,沐汐清憋住的哭意又上來了,連個濕紙巾都在為難她。
將上方的封條拆開,顧不得到底抽了幾張,胡亂的擦拭眼睛,臉龐,儘可能將剛剛哭過的痕跡掩蓋。
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照出她紅潤的眼睛,泛起微微的腫,沐汐清哽了哽脖子,以手扇風,降低眼睛的熱度。
與這輛車相隔不遠的另一輛車上,段尋霜細長的手指敲擊著膝蓋,麵色沉重地望著前方的座椅背,隔板被降下,擋住了周圍人的視線。
車邊的助理不敢去看女人的臉色,自和沐豐安簡單的溝通幾句後,段尋霜就直奔沐汐清所在的那輛車而去,卻在走到一半時,改道換乘到了這輛車。
在段尋霜身邊做事這麼多年,她從未在女人臉上看到過這種沉鬱的神情。
“沐先生,我之前好像讓人提醒過你,沒事不要聯係她,是當時傳話的人沒說清楚,還是,我表達的意思不明確?”
她很少見段總用那種近乎冷厲的語氣與人說話,即使是下屬犯錯,段尋霜的口吻也是平淡的,自帶的壓迫感讓她無需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就足以讓犯錯的人心驚。
“段總,我們現在走嗎?”助理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寄希望於仍在沐家和沐豐安談話的何秘書,趕緊回來將她替換下來。
段尋霜沒說話,細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擊著。
“等會。”打字的間隙,她說。
“好的,段總。”助理連忙道。
“叮咚”,手機忽然響起消息提示音。
調整的差不多的沐汐清點開消息,入目是段尋霜發來的一條消息。
【在哪輛車上?我現在過來。】段尋霜。
後麵還配了個小人衝刺的表情包。
是在哄她。
沐汐清唇角扯開些,她上的車是一直以來送她出行的那輛,段尋霜不可能不知道,可她還是發了消息詢問她。
無非是猜到她情緒的外放,給她留單獨的空間。
沐汐清被她打動,不再顧及會不會被對方瞧見紅腫的眼眶,她打字回複:【今天送小寧去學校的那輛。】
【好的,我來啦。】段尋霜。
盯著女人發來的兩行文字,沐汐清雖有酸意,但已經不足以影響心情了,她以為能以平常心對待段尋霜的到來。
可當車門被拉開,女人清冷的體香竄入鼻尖的瞬息,她的眼眶酸疼的厲害,液體重新積攢起來,所有的委屈頃刻間湧了上來。
“段尋霜。
”她喊她的名字。
聲音啞得厲害。
心臟被人用力攥住,拿著小刀細細地切割,疼痛密密麻麻地傳入四肢百骸,段尋霜喉嚨滾動,將麵前人擁入懷中,降下擋板,低聲道:“我在。”
沐汐清被這兩個字弄得更難過了,她揪住女人的衣衫,將平整的麵料抓皺,眼淚混合著沾到女人名貴的襯衫上。
“好煩,都怪你。”沐汐清不讓她看自己的臉,“身上的香水味那麼好聞,都不給我噴噴。”
貼近之下,隱藏在冷香下的果香更加明顯。
“回去就給你噴。”段尋霜輕聲哄她,“都給你,好不好。”
“你剛剛開門的時候,風吹到我眼睛了,弄得我一直想流眼淚。”她給自己的可憐哭泣找理由。
“那我下次輕點,好不好?”段尋霜繼續哄她,給前麵的司機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開車離開。
除了一輛仍就等待還在沐家的何顏外,其餘車輛緩緩駛離這片地界。
“好。”沐汐清好不容易控製的情緒,在二言兩語下,又泣不成聲。
段尋霜輕輕地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懷中人抽泣著,頻率變低了些,失控後的理智回歸,讓剛才的對方清晰的放映在腦海中,沐汐清久久躲在女人的懷抱中。
女人上車前掩飾的舉動成了無用功。
“好丟人。”透過衣料,沐汐清的聲音悶悶地傳出。
“不丟人。”段尋霜撫摸著她的秀發。
“給我抽紙濕紙巾。”沐汐清聲音還帶著哭後的嘶啞。
“好。”段尋霜掃了眼放在座位旁的濕紙巾,不知在她上來前,哭了多久了。
段尋霜舌尖抵著下顎,長睫顫動,在眼底留下一層淺薄的陰影,抽出兩張,知曉沐汐清不想讓她看,她將紙遞到沐汐清伸出的手中。
濕紙巾擦過她的襯衫,從下方揉在眼睛上。
懷中的身體小幅度地聳動著。
“不想逛街,想回家。”沐汐清道。
“好,回家。”段尋霜低聲。
濕紙巾被攥在掌心,沐汐清蹭了蹭女人的襯衫,緩而慢地從女人的懷中掙脫開來,她仰起頭,那雙清澈純粹的鹿眼,紅潤的泛著水意。
段尋霜澀住,摟著沐汐清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
她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想吃甜的。”沐汐清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段尋霜。
“好,回家就給你拿。”段尋霜道。
“現在想吃……”沐汐清哽咽,話都說不清楚了。
“好。”段尋霜看了眼外麵的街道,讓司機靠邊停在一家糖水鋪子邊上,“這家可以嗎?”
“想吃甜的。”沐汐清隻重複,“要你買的。”
“好。”段尋霜溫柔地用側臉碰了碰麵前人的臉頰,低聲道:“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嗯……”沐汐清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乖,段尋霜看著她的小表情,緩緩貼近她,在額頭落下輕柔一吻。
沐汐清閉上了眼。
“衣服。”沐汐清點了點女人不成樣的襯衫,提醒,她脫下外套遞給女人。
段尋霜勾了勾唇,接過,穿上。
車門被打開又被關閉,幾分鐘後,段尋霜拿著剛買回來的糖水回到車上,她捏著塑料勺子,略顯生硬的抽出兩張紙墊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