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凝妙取消了原來的選修課,分彆改成四門與體能有關的課程,是科爾努諾斯少有人選的散打、射擊、田徑課。
這些課程在科爾努諾斯常年遭受冷遇,有時甚至連開課人數都湊不齊。
對於有身份的人來說,在操場上汗流如注是一種粗鄙低俗的行為,他們更鐘愛優雅的貴族運動。
然而舒凝妙的異能狀態『憤怒』是在全身能力基礎上增幅的強化異能,她本身的體能越強大,被增幅後就會越強。
弦光學院現在的課程還是偏向基礎科普,維斯頓教的《異能認識與入門》又臭又長,完全講不到重點,耶律器到現在還在讓她們重複跑步,她想要變強,就需要在此之外做出努力,但也不能貿然努力。
她需要這些看上去很基礎的體能課,針對她已經解鎖的異能狀態,擴大強化優勢。
時毓雙眸看過來,灰色的虹膜如同朦朧的雨霧:“你的肩膀還沒好,上這些課太著急了。”
舒凝妙搖頭:“骨頭已經差不多固定了,過兩天找個治療型異能者就行了。”
受傷後找治療異能者治愈在庇涅不算稀奇,甚至有比較完整的產業鏈,不過異能者要價昂貴,並非所有人都能用得起,而且已經粉碎、移位的骨頭如果沒有進行手術固定,就算被異能治愈之後骨頭也是錯位的。
她隻能先在醫療所完成固定手術,再另外雇傭異能者治療,以快速恢複狀態。
研究完選修的課程,她想起來病房裡還有一個人,不留情麵地揮手趕客:“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時毓微微一笑,有些無奈,細心地幫她把水倒好才離開病房。
一關上病房的門,他麵上的表情突然淡了下來。
時毓側過臉,看向倚靠在病房外高挑的身影,不知道已經在門外守了多久,男人站在陰影之下,半邊身子都浮動著交錯的光斑。
時毓思忖了片刻,才輕柔開口:“大哥?”
那人抬起頭,麵容隱在黑暗裡,額前漆黑的碎發下,長睫低處,一雙比湖水更藍的眼睛冰冷地審視著他。
整齊的黑色製服上掛著金邊的綬帶,低調而肅穆地勾勒出挺拔的身材,這是軍區才有的常服。
時毓雖然沒有見過舒凝妙的哥哥,但很快就猜出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光線黯淡的醫療所走廊裡,關上的門隔絕了房間裡外的聲音。
舒長延神色隨和,卻不顯
親近:“不用叫我哥。”
不過是談個戀愛而已,還沒到這種程度。
時毓唇角微翹,形成一道柔和的線條,似是不經意地說道:“怎麼不進去看看妙妙?”
“讓她休息一會。”舒長延顯然不想和他多說:“我等會就走。”
時毓笑得無可挑剔:“我送您?”
“不用。”舒長延眼瞼微垂,仿佛蒙著一層無形的陰翳:“你走吧。”
他柔和通透的藍色雙眸隱在這半明半暗的交錯光線裡,如同一片死寂的湖麵。
一牆之隔,舒凝妙將終端放下,自那天晚上之後,舒長延的終端就一直無人接聽,今天早上才給她發來信息,讓她好好養傷不用擔心,話語匆忙。
她有心想問舒長延有關那天的事,舒長延之前就提醒過她不要獨自出門,而且這次的事故就有行使者直接參與,舒長延肯定知道相關信息。
但行使者的保密機製非常嚴格,他能和她用終端交流已經很不容易,她不想給舒長延帶來麻煩。
思慮良久,舒凝妙最後還是沒有多問。
她躺在病床上,單手舉起手裡的吊墜,灰白色的十字吊墜在手裡搖晃,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異能道具,隻有特殊異能者才能製作,數量稀少、價格昂貴,絕不可能批量出現。
這個吊墜和紅發男人脖頸間的吊墜一模一樣,應該不是巧合。
這個紅發男人炸掉了潘多拉泉眼和立交橋,正在被庇涅官方和行使者追殺,如果蘇旎和他們有關係,這個男人給她異能道具,難道是因為這個吊墜嗎?
等她出院以後,會“好好”問蘇旎的。
確認不會感染之後,護士就建議她可以多到病房外走動,多曬太陽對她的骨頭有好處。
醫療所最好的單人病房裡也隻有一麵電視,三麵白牆,實在逼仄無聊。
舒凝妙每天在病房裡看完當天的課程之後,都會在醫療所病房下的小花園散步,花園裡種滿了蔥綠的草木,細碎地在陽光中晃動。
打理良好的花園十分對得起醫療所收取的昂貴治療費,很多病人都會下來散步,還有一些宗教的司鐸會在這裡傳教誦經。
——這在每個醫療所都很常見,麵對無法治愈的痛苦疾病,信仰就像安慰劑,
成為一些人最後的歸宿。
即便潘多拉推動著庇涅科技的飛速發展,這世界上依舊有很多無法治愈的絕症,比如蘇旎的基因病。
因此,即便是在庇涅這樣高度發達的國家,宗教也十分盛行,最強盛的宗教因為信仰人數眾多,甚至會微妙地影響中央議會的決策。
而越往下的地區,宗教數量越繁多,大大小小加起來可能有幾百種信仰,即便他們在舒凝妙麵前朗讀自家經典,舒凝妙也說不上來名字。
低聲的念誦混合在輕拂而過的風裡,催得人昏昏欲睡,舒凝妙平靜地坐在花園的長椅上,陽光在臉上晃動。
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坐在了她的身邊,將手中的書遞給她。
舒凝妙抬都沒抬眼睛,這人裝扮一看就知道是傳教的司鐸,她沒有接,無聲拒絕。
他毫不氣餒,熱情地說了一些神聖的話,口音很濃重。
舒凝妙完全聽不懂他布道的語言,理解不了他激昂的心情,隻是對狂熱的信仰者更加不適,已經準備起身換個地方坐。
“聽我說。”這人雙手合十,嘴唇沾著一圈疲憊的水珠,懇切地對她說:“你知道人為什麼會死嗎……死亡是由於錯誤造成的,我們需要挽救錯誤才能得到拯救。”
這樣的話十個教會有九個都在說,下一步就該是捐錢贖罪了,如果是真的,舒凝妙住在病房的費用足夠買下這些教會所有的贖罪券,活到下下下個世紀。
她站起來轉身就走,那人追過來,舒凝妙正要喊護士過來,一本書正好砸在那人麵前,同時嚇了兩人一跳。
舒凝妙抬頭,看見頭頂的病房上有一個瘦小的影子,砂金色的長發垂下來,正惶恐不安地往下看。
“對不起……我忘了關窗戶,不小心吹出來了。”女孩小心翼翼的聲音隨風飄下來,清脆細膩:“可以麻煩你們幫我拿到309病房嗎,我有些不方便下來。”
這裡到底是醫療所,並不是所有人的身體狀況都能好到外出走動。舒凝妙的病房就在三樓,她正好也失去了散步的興致,聞言撿起地上的書,快步甩開身後的教徒。
她瞥到了書籍封麵上的標題,《EFA-DFS基因載體研究》,挺深奧的,她看不懂。
走到女孩所說的病房,裡麵的門是敞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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