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待寒雲落座,高媚手一招,上來一人捧著一個香盒,小心放於桌上。
高媚打開,取出了尋芳閣的地契、房契、花名冊和一疊奴籍身份契。
“主家,此乃尋芳閣一應契約。尋芳閣有地一百一十步方,房一百二十八間,樓兩處。佳人六十二人,仆役二十六人。”
高媚將尋芳閣的情況一一道來。
寒雲問了一句“明月清風的奴籍契可在裡麵?”
“在的。”高媚很快就找到兩女的奴籍契。
寒雲拿在手裡看了看,微微一笑,將兩張奴籍契分彆推到兩女麵前,調侃說道“這個就算我給兩位的見麵禮。”
兩女瞬間傻了,啥意思,換了新東家,見麵就還了兩人身份。
不料寒雲哼起了元曲古調“彩箋滴滿淚珠兒,心坎如刀刺。明月清風兩獨自,暗嗟谘,愁懷寫出龍蛇字。吳姬見時,知咱心事,不信不相思。”
兩人從未聽過如此曲調,卻能聽懂曲詞。兩人都在納悶,難道主家是要收房?
“從今後,你二人同為尋芳閣掌櫃,專職編寫曲詞,那些凡塵俗人怎配與你倆綠尊紅袖。往後有緣,尋得鐘情之人嫁了也好。”
“啊!”兩女懵了,但說兩人也曾經身出高門,恰逢亂世,家門蒙害,落入紅塵。
尋芳閣的才女佳人,有誰不是高門書香之後?隻是生不逢時而已。
高媚在一旁聽著,大氣都不敢出,主家一來就免了兩女的奴籍,轉而升為了掌櫃,她自己又會如何呢?
“至於……高掌櫃。”寒雲故意停頓了一下。
這一下高媚更是頭都不敢抬,想著自己已算人老珠黃,若是主家一腳把她踢了,後半輩子的生活倒是無憂,但她一個單身婦人,沒有依靠,終究危險。
“你還是留下打理尋芳閣,以後你向柳姐負責就行。”
寒雲知道,這種行業還真隻有高媚這種人才能管住。
“奴家謝過主家。奴家一定儘心儘力打理好尋芳閣。”
高媚算舒了一口氣,有了尋芳閣她一個婦人才有地位。
“有幾個規矩我先定一下。第一,尋芳閣不得逼良為奴,不得強迫接待。第二,原來的護院都讓他們回鄭家去,我重新給你配置護院人員。第三,不得體罰閣中佳人和仆役。第四,閣中佳人有了好去處,贖身費用合理,不得惡意設置障礙。這些可辦到?”
寒雲如此規定有一定道理,既要維護這行的規矩,也要講究人性。
有些時候,這些佳人在此處反而更有保障。
高媚一聽,連連稱道“奴家一定遵循主家的規定。”
“既然這樣,地契和房契我就拿走了,奴籍身份留柳姐處。尋芳閣一切先照舊,如遇不決,報與柳姐。”
高媚趕緊把桌上的契約收拾好,小心裝入香盒中。
“此來,我打聽一個人,隱太子府中的徐師謨可是躲在尋芳閣一陣。”
“有的有的,去年那件事後,他便在尋芳閣,因為他善於婦科,故而奴家並未驅趕。六月初的時候,來了一個人,把他接走了。”
“哦,你把來人的相貌說說。”
識人記人正是高媚的長處。
乾這行的,初見不識不重要,重要的以後要能記住這個人的姓名、家世、特征、興趣等等。
於是高媚把來人詳細說了一遍。
寒雲一聽,臥槽,這不是李幼良的管家記佩嗎?徐師謨怎麼和記佩有關聯?
“你帶我去徐師謨的住處。”
寒雲想去看看,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知道他去了何地?
“主家請。”高媚起身在前方帶路。
隻是和寒雲短暫的接觸,她便能感受到寒雲的與眾不同。
穿過幾個院門,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院,房間三間,一切的布置簡單而不簡陋,各種布置少到恰好,頗有一些後來的宋風。
寒雲一進來便聞到了一陣的藥味。高媚解釋道
“此處三間房,一間是藥材房,一間是徐師謨的住處,一間是診療房。其人除了貪戀美色,對其他並無要求,每日吃食也頗為簡單,從不浪費。”
“藥材從何而來?”
“一般是他開出單子,由閣裡的仆役在外購回?”
“采購的單子可還在?”
“都在。這些奴家都留存。畢竟這些開支由尋芳閣支出,少不了主家會問起,留下采購單子也有說法。”
寒雲點了點頭,沒想到看起來勢利的高媚,辦事還挺心細。
“你讓人把采購單子都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