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休書的字跡不是黎燁的,但最後簽下的名字,還有那指印,是黎燁無疑。
黎燁左手拇指上有一道很小的疤痕,他曾特意指給她看,還囑咐她往後看信認準這個指印,莫要認錯了人。
那休書上的指印,紅彤彤如刀刺目,一圈兒一圈兒的紋路中間破著一道小口子。
蘇鸞兒不會認錯。
這休書縱不是黎燁親手書寫,也是他親自授意的。
“已經到了這步,你便痛快簽字吧,官府那邊,不須你去辦理,我會辦妥。”
徐氏麵色坦然地說罷,示意女婢遞上筆墨放在蘇鸞兒手邊。
蘇鸞兒整個身子都是僵的,呆呆看著休書上黎燁按下的手印、簽下的名字,還是那般蒼勁有力、揮斥方遒。
果真是萬千悔恨,痛定思痛之後的決定吧?
她提起筆,重重握著,左手用力扶在右手腕上,一筆一畫簽下自己名字,按下指印。
蘇鸞兒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出頌暉堂的,也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總之回過神時,漆黑的夜已然悄無聲息過去,清晨的日光透過窗子打進來,落在她收好的行囊上。
寂靜的王府也漸漸蘇醒,外頭不時傳來陣陣兒郎的笑鬨聲,大概在準備著迎親的儀仗。
今日便是婚期了。
她該走了,難道還要留在這裡,看黎燁騎著高頭大馬迎娶新婦進門麼?
“蘇大夫。”王府的管家領著幾個家僮進了院子,遠遠便呼喊了一聲。
蘇鸞兒愣了片刻,似是沒反應過來管家是在喚她。在府中時,他們從不叫她蘇大夫的。
“蘇大夫,您起了嗎?”管家叩門,概是怕她聽不見,聲音更洪亮了些。
蘇鸞兒起身開門。
管家見她穿戴的齊齊整整,又往房中瞥一眼,見行裝也已收拾妥當,倒省了他開口攆人,麵色一鬆,遞上一個錦緞袋子,說:“蘇大夫,這是休……放妻書,官府那裡已經辦妥當了,這書憑您且收好。”
蘇鸞兒淡淡地點了下頭,她昨夜才簽過的字,今日就已辦好了,官府的辦事效率真快啊。
管家又接著道:“還有您回蜀地的過所,老夫人也替您辦好了,還為您賃了一輛馬車,就在外麵候著,您看,這廂若是妥當了,就讓小僮們給你把行裝搬上去?”
蘇鸞兒回頭望望放在牆角的木箱,雖不大,但若要她親自搬,確實費些力氣。
她點頭,挪身讓出路來。
“隻有這一個箱子嗎?”管家又問。
蘇鸞兒仍是點頭。
管家又仔細地瞧了眼房內,一切陳設都如平常,甚至妝台上的金玉首飾都放在原處,沒有收起。
管家想了想,掏出一錠五十兩的金子。
此舉當然不是管家自作主張,而是徐氏早就吩咐好的,要他視情況隨機應變,若蘇女自己斂了不少財物,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