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裕知道自己這一拳,普通人得好半天爬不起來。他點了根煙,吸了兩口,走過去踩住眼鏡男的手碾了碾。
疼痛讓眼鏡男從滿頭金星的暈眩中清醒了過來,殺豬似的叫起來。
“管好自己的爪子。”聞裕彈了他一臉煙灰,“要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
眼鏡男:“……”見鬼,這幾天怎麼聽到的都是這個台詞。
“不敢了!不敢了!咳咳咳咳咳咳!”他被煙灰嗆得真咳嗽,眼淚鼻涕一起流。
慫樣。
聞裕放開腳,掏出手機哢哢拍了兩張,轉身上車了。
他一根煙還沒抽完,坐在車上先敞著車窗抽煙。冷眼看著猥瑣男慢吞吞爬起來,腳步虛浮地離開。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了一眼黑色悍馬車。腳下加快了速度,結果duang一聲撞到了前麵的電線杆上。
聞裕一樂,吐出一口煙,一隻手劃開手機,看了眼剛才的照片。
猥瑣男眼淚鼻涕的模樣真讓人沒食欲,聞裕手指劃動,往前翻,一個窈窕的背影出現在屏幕裡。
聞裕目光凝住。
他這兩天在學校裡找過紀安寧——既然看上了,自然是要找上的。問題是,他發現,紀安寧挺難找到。
紀安寧大一,他大三,上課的地方能碰上的時候不多。可午飯時間,紀安寧總是早退,然後奔波在食堂和宿舍之間,十分忙碌。
她還不住校,聽說是學校在家屬樓提供了間房子給她住。下午一放學,她送完女宿舍外賣,人就不見了。
今天聞裕直接在放學後開車堵在了學校門口,才看到了她。誰知道她就跟沒看見沒聽見似的,直接從他車旁邊跑過去了。
要說那會兒聞裕可能還覺得紀安寧是真沒看見他也沒聽見他喇叭聲,畢竟喇叭又不會喊人名,聽起來都一樣。但中間紀安寧從公交車上下來,是往他這邊瞥了一眼的。
聞裕在那一刻突然直覺到,紀安寧是知道他的——她知道他的車,知道他人跟在後麵。
但她躲開了。
她有意的。
聞裕盯著手機,目光幽幽。
他有幾張抓拍的紀安寧的照片,都不太清晰。最清楚的一張是她兩手拎著裝滿打包餐盒的袋子,嘴巴咬著飯卡。因為在跑動,額發被風吹了起來。
聞裕見過很多漂亮女孩,沒見過這麼不注意形象的。
但他特意去看了她在學校貼吧裡打的代打飯的廣告,她是以“快”為賣點的,保證客戶剛回到宿舍,熱飯就跟著送到。
學校裡賺這種辛苦錢的學生似乎還不少,生意競爭挺厲害。
聞裕掐了煙,搓了搓下巴。
這過得是什麼生活?
抬眼,那輛公交車早就不見影了。聞裕也不打算再追了。如果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去什麼地方打工做兼職去了。
她可能不懂,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怎麼能過這種生活?
沒關係,聞裕想,他會讓她明白生活不止辛苦一條路可走的。
公交車上一陣哄笑。胖大媽被氣得臉漲成豬肝色。
“年紀輕輕怎麼這麼沒家教!”她罵道,“你家大人就教你這麼尊敬長輩的?”
紀安寧盯著她說:“我家大人教我,有人做了壞事,應該去指責那個做壞事的人,而不是去指責受害者。”
明明,她是被同學欺騙,被人設了局,明明她是激烈的反抗自保才身死。到了同學們的口中,卻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充滿了桃色的曖昧,和不負責任的聯想。
汙水一盆一盆的往她身上潑。
甚至那個騙了她的女生、害了她的男生,還在彆人議論的時候笑著附和一句:“可不是嘛。”
魂魄飄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