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剝了殼的雞蛋嫩生生的,借由女子纖細的手指送到了他柔軟的唇邊。少年微微偏過頭,如水洗般的眼眸還殘餘著絲絲霧氣,無聲地避過了江盛嬈像是要喂食的舉動。
“這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才煮好的雞蛋··”其實也沒那麼艱難,但是江盛嬈十分擅於對著少年邀功賣慘,語氣還裝得極為落寞。
沉默片刻,少年猶豫著抬手,似乎想要從她手中接過那個雞蛋。
江盛嬈嘴角輕翹,行跡就更為得寸進尺了。她躲過少年的手,腰身反倒如岸邊的垂柳般過分地往前折去,另一隻手蹭過他柔軟的墨發,按在了門框上,倏然與少年欣長的身形親密相貼,呼吸交錯間,少年那張俊美勾人的臉是徹底紅透了,長睫不住地在她臉上輕掃,泛起連綿的癢意。
他似乎想躲,然而整個人都被女子圈進了臂彎中,漂亮的鳳眸慌慌張張的,又因為剛剛哭過,還有些泛紅,像隻不慎落入陷阱的兔子般,看上去可憐又無助。大片綺麗的紅暈隨著女子過分的逗弄在少年白皙的膚色上蔓延開來,如同一滴濃墨滴入了清水中,攪亂了一池清澈,頗有幾分風韻繚繞的意味。
“你沒洗手,我喂你吃吧。”女子紅唇輕啟,明擺著是在扯著不著調的幌子做著逗弄人的壞事兒,滿臉煞有介事地說著,一邊卻在少年耳邊吐氣如蘭。
“··不要。”少年的聲音有點兒悶,又有點兒啞,還因著女子親昵的貼近有點微微發顫,依舊冷著臉,然而眼是柔的,唇也是軟的,臉色是紅的。
一點點的威懾力都沒有,倒讓人更想欺負他。
“你不同意的話,那我就要親你了。”江盛嬈的目光落在少年微抿的薄唇上,輕輕巧巧地說道。
少年溫潤的鳳眸微微睜圓,連忙搖了搖頭,嘴裡隻會重複地、乾巴巴地說著“不要”,額邊的幾縷碎發垂落了下來,半掩著如雪峰般矜傲流暢的側臉,他拽了拽衣袖,如秀樹般挺拔的肩背緊靠著門框,也繃地更直了。
其實按著調戲男孩子的尋常套路,江盛嬈本來還想繼續說“不要什麼?是不要被她喂呢,還是不要被她親。”但是看著少年長睫上還掛
著淚珠,如脆弱的蝶翼般不停地扇動著,她不忍心了。這麼害羞的一個人,從小又被養在深宅之中,在正值情竇初開的懵懂年紀,卻因為她,對於男女之情的所有感受隻有那一次強迫而痛苦的經曆。
她不想少年觸及男女之情時,印象中全部都是勉強、痛苦、屈辱不堪的。隻希望接下來能讓他體會到情感的自願與美好。
江盛嬈剛要適時地退開幾步,那虛掩著的木門倒是“吱嘎”一聲被人推開了,曹鰥夫手裡提著幾盒糕點,用鮮亮的油紙包著,身後背著的竹筐子裡還塞滿了各色佳品物什。
瞧見院裡頭的光景,他輕“籲”了一聲,眼瞧著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匆匆地拉開了些距離。他睜著昏黃的眼兒,著重地瞅了江盛嬈一眼。看臉色,這官家小姐連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就急著要嘗她那不祥的小夫郎了,光天化日的,把人摟著按在門框上,弄得滿臉通紅的。也怪不得兩人要私奔出來,一個貌美不祥,一個貪|色不要命。
老者在鄉裡保媒拉纖這麼多年,這種場麵對他來說倒也算不得什麼。他慢悠悠地走了過去,把手裡的糕點往前一提,“小姐雖已無大礙,卻還是再靜養幾日為好。”
言下之意說的分明,江盛嬈也懶得解釋,訕訕地接過糕點,感謝道:“這幾日多虧了曹大叔的照拂。實不相瞞,我與夫郎自小便青梅竹馬,互通了心意。卻因著個中緣由屢遭家中阻撓,這才不得已私定了終身,相攜逃了出來。這點兒心意不成敬意。”,按著戲折子那味兒,江盛嬈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還從衣襟裡拿了張銀票出來遞給老者。
老者側身瞥了一眼,“老夫收了你的丹藥,已算是抵清了酬謝。”頓了頓,又瞥了少年一眼,隨口道:“這幾日,還是小姐的夫郎照料得多些,老夫也沒費太多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