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 房裡又叫了一回熱水。
等到天色黑了,客棧又陸續來了些打尖住店的,堂內漸漸坐滿了人, 顧照元也沒瞧見那女人同他弟弟下來。他頻頻想起先前在房中撞見的那一幕淫|靡畫麵, 隻覺得頭腦發脹, 周邊紛雜的談笑聲令他越發心中躁鬱, 思緒混亂。他明明是給那女人下了迷藥的, 為何她清醒如常,還找準了時機趁虛而入,專挑他不在照寧身邊的時候, 騙著照寧與她行那苟|且之事···
顧照元到如今還是不相信他弟弟是自願的, 即便是親耳聽到了少年在床榻上似是動|情地叫了聲妻主··顧照元反複思忖,心裡認定是那女人強行逼迫的, 或是說了些什麼要挾的話語,他弟弟心思單純, 便由著她擺布了···如此想來, 顧照元緊蹙著的眉頭微微地平展了些許。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那店家小廝又往樓上送了些糕點羹湯上去,顧照元看得分明, 就是他弟弟喜歡的那幾樣。他即刻便想起身跟上去,卻是聽到顧氏在身後喚了一聲。
“照元!還不親自來跟陸正夫賠禮!”顧氏麵色嚴峻道。顧照元一扭頭,便看到林梓柔一行人在門外停下了馬車,紛紛重又進了客棧。
那陸正夫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銀絲織錦皮襖, 由三四個小廝小心攙扶著,額頭上還係著一根白綢布,臉上不大顯血色,嘴唇白蒼蒼的。他身旁的老仆抱著那剛出生的娃娃, 手上嫻熟地來回輕搖著,嘴裡輕柔地哼著曲兒。而林梓柔喜眉笑眼,時不時地探頭去看那娃娃,幾個侍郎們也似是被女子所感染,皆麵含淺笑,略透出些倦容。
“··陸正夫,是我莽撞,這才惹出了這樣大的亂子,害你險些出事···抱歉。”顧照元頗為愧疚,難得作出了一副頷首低眉的姿態。
陸正夫大度地笑了笑,虛弱道:“照元公子,你也是無心的,現下我與孩子皆已平安,不必再過於苛責了··若是因此而與妻主心生芥蒂,倒是我的過錯了。”他心中其實也是十分納罕,在以往的印象中,這位落難的官宦公子言行文雅,舉止守禮,從未做過任何衝動魯莽之事,也是他樂見於妻主納為侍郎的人選,怕是真遇到了什麼急事才會如此吧···
說罷,他便由貼身小廝攙扶著,上樓歇息了。
林梓柔故意放慢步子,在眾人後頭落了下來,在顧照元身邊寬慰道:“雲辭他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不過已然無事了,他性子溫和良善,也知你不是有意為之,便放下心來吧···哦,對了,照寧弟弟呢?你不就是為了回來尋他的嗎?可是與那盛姐姐走了?”
她本就依稀察覺到,顧照元似乎暗中動了些手腳,想趁勢帶他弟弟走的,便也就順水推舟了。可不知怎的,好像中途出了點岔子,顧照元非帶沒能將他弟弟單獨帶走,反倒還將她快要臨盆的夫郎給撞倒了,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一提到顧照寧,顧照元便哽住了,全然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煞白著臉,半晌都吐不出一個字兒來。且想問之於口的事兒也因著愧疚,在心裡周來轉去,難以張嘴。
林梓柔心裡猜出個五六分,便渾不在意地笑道:“照元,現下也很晚了,你這兩天擔驚受怕的,眼見著都消瘦了不少,快回房好好歇息吧。”
顧照元點點頭,卻是眼神空泛,毫無心思地應付著。
第二天清晨,天色蒙蒙亮,外頭不知哪來的兩隻小鳥,嘰嘰喳喳地在瓦簷上蹦跳著。
經過一夜的休整,少年如往常般醒來了,而女子臉窩在他的頸側,紅唇輕輕地蹭在那一彎薄峭的鎖骨上,溫熱氣息將少年的耳根熏得微微泛紅。他將那攬在腰上的手輕輕地撥開,勉強起了身,待被褥滑至那窄痩緊實的腰|腹處,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竟是連一件褻衣都沒有穿。
顧照寧默默地紅了臉,綢緞般的烏發披散著,昨兒雖是都被細心地擦上了藥膏,但是少年的肌膚過於柔白細嫩,稍加碰觸便會留下痕跡,現下紅痕斑斑,遠遠未能褪去。他彎腰去床邊拿乾淨的褻衣,匆忙遮擋住,仔細看去,還隱約布著淺淺的齒痕。他穿好衣裳,垂著眼在床榻上四處找那根簪子。少年記得很清楚,上了床榻後,女子就取下了他的簪子,然後就隨手丟在了床榻上。他在被褥裡摸索了好一會兒,沒有摸到簪子,手上卻是沾了好些水液。少年的臉更紅了,在女子給予的那些臉紅心跳,有些難受又很是奇怪的記憶中,這些··這些好像都是他弄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