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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程之日, 江盛嬈難得起了個大早兒,在堂內點了些糕點湯粥,少年坐在她身邊才剛吃了一塊, 就看見上回的那個錦衣男子衣袖翩飛地下了樓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俊秀的少年郎,身姿欣秀, 露出的那雙星眸清波流彩, 看向江盛嬈時霎然間蘊滿了盈盈的笑意。

“小姐, 這次可以把你的名字告知景澤了嗎?”少年抬手徹底掀起了麵紗,麵似芙蓉,眉眼如晨曦初露般俊秀柔美,菱唇微揚, 在江盛嬈麵前站定, 清淩淩地望著她,全然不帶一絲羞怯, 明朗而隱含著向陽花般的熱烈。蕭景澤是蕭景深一父同胞的弟弟,容貌有三四分相似,不過蕭景澤生得更為溫雅些, 一顰一笑都透出點點靈動。因著從小也是被安平郡王捧在心尖上寵著的,那性子也是養得與蕭景深如出一轍,活潑真率, 行事有些膽大妄為。

就如同這一回,二皇女江爾湄身為儲君人選,按照慣例, 會迎娶兩位王夫,多是一正一側,或是兩位平夫。那當朝鳳後為著鞏固夫家勢力, 自然讓自己的嫡女先娶了袁國公家的嫡公子作正夫,後又想得到蕭家助力,便將眼光落到了蕭家兒郎的身上,可惜到了蕭家嫡親的這一脈,也就數安平郡王膝下的兩位公子,其他都是些旁係姻親,根本無法觸及到蕭家世代多年苦心經營的勢力脈絡。

而蕭景深是已經嫁過人的鰥夫,自然便隻剩蕭景澤了,他年滿十六,芳華正好,為顯誠意,鳳後言語間的意思是許他平夫之位,安平郡王雖有遲疑,不願分派而立,但思及二皇女是嫡女,即便魏貴君在陛下心中再得寵,那大皇女既占了個“庶”字,總歸是難承大統的。如此一來,安平郡王便鬆了口,應允了這樁婚事,就等著宮裡擇日派人來傳旨意,便是要定下了。

而蕭景澤本就是一個明睿開朗,有些跳脫隨心的少年郎,在哥哥的前車之鑒後,便更是不願被家中管束安排,結果偷偷謀劃了幾天,便帶著貼身小廝蘭楓離了家。安平郡王自然是大發了一通脾氣,卻又不便聲張,嘴裡直罵著是自個兒把這兩兄弟給寵壞了,竟作出這般無法無天的事兒來。

蕭景深也腦仁兒疼,一來是被他父君給吵的,二來是他弟弟比他膽兒還大,若是等到賜婚之時,人卻不知去向,可就要落得個忤逆聖意,欺君罔上的罪名,那可是不得了的。

是以,他便在父君的默許下,帶了些侍衛一路打聽,跟循著蹤跡,眼見著快要追上了,半路卻險些被府裡那心思陰毒的庶妹下了狠手,不過幸好脫了困,在客棧休整了一兩日,便立刻又去尋了,總算趕在一處城門口將人攔了下來。

“你還問她姓名?先前不是還說想要退避三舍的嗎?”蕭景深戲謔著提醒道。

蕭景澤略微一愣,想了想,“退避三舍”這個詞··這個詞他隻在三皇女身上用過···那還是很久了,大概是在他十二三歲的時候,哥哥待嫁,他一人跟著父君進宮赴宴,然後在禦花園看到了一個衣著華貴,容色明豔的女孩,舉止暴虐,手裡執著一條翻著倒刺的長鞭,腳邊跪了一大群侍人,皆是麵露驚恐,瑟瑟縮縮的。

後來回府時,哥哥問他進宮玩得可否開心,他在說完宮中各色新奇的造景擺設,好吃的佳品珍饈後,隨口用了從教書夫子那兒新學的一個詞,添了句:“就是那三皇女看上去暴戾得很,叫人退避三舍。”

蕭景澤麵上浮現出些許赧色,嗔怪地瞥了他哥哥一眼,紅潤的菱唇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隨即笑著露出了雪白的貝齒,輕輕快快地喚了一聲:“三殿下,先前景澤多有冒犯了。”

“還有,多謝殿下先前借予的銀錢,著實解了景澤的一時困窘。”

江盛嬈半個字都還沒說,就見那少年郎對自己笑得粲然,臉上還露出了一對淺淺的梨渦。

“沒什麼,公子不必如此掛心。”江盛嬈客氣地回道。

顧照寧飛快地抬眸望了眼那明朗無邪的少年郎,耳邊聽著女子輕柔溫和的語氣,長而卷翹的眼睫微微垂下,勉強地掩住眼底的澀然和慌張,隻是桌上甜甜糯糯的糕點卻怎麼也沒再動了。

“咦··殿下,你要了好多甜糕呀,芙蓉糕、桂花糕···我也喜歡這些,可以坐下來嘗嘗嗎?”蕭景澤星眸燦燦,率直而大方地詢問道。

其實他非但不喜歡這些,還嫌甜膩齁嗓子。蕭景深熟知弟弟的喜好,眼底泛起淡淡的促狹笑意,倒是也沒有揭穿。他畢竟要年長一些,因著生活恣意,身邊常年都有貼身女侍,也算閱儘風月,才沒這個閒心思像他弟弟這春華初綻的少年郎般,在女子麵前故作拘謹,幾次三番的試探著靠近。他半點不生分,像是與女子相熟已久般,徑直挑了個座兒便坐下了。

幾塊糕點而已,江盛嬈也不好回絕,便點了點頭。蕭景澤便坐到了江盛嬈的另一側,剛拿起筷箸,要去夾那盤子裡的糕點,卻聽到女子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說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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