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寶馬識路,能到熟人之處救治她的奶娘。
慕南枝要重回上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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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披星戴月、快馬加鞭,足足累死六匹好馬,慕南枝一夜都未曾安睡。
時值仲夏,夜裡也酷暑難耐。
她身上的舊衣十日未換,已散著異味了。
抵達上京時夜雖已深了,萬丈蒼穹之上,明月高懸,月華儘數灑落人間。
她於城外柳樹上稍事休息片刻,忽然見著一到熟悉的身影縱馬而去。
“好像沐子宸,他不是在陳州任職?這家夥難不成升官了?”
恰微風吹拂柳樹梢頭,她趁著風勢越上城牆,翻身進城。
城門兵士無一人發現。
她緊緊跟著那道身影,借著月色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慕南枝淡然一笑,如鬼魅般上前將人拉住,拽入小巷中,抵在牆上。
隨後摘掉帷帽,露出真容。
一頭如瀑青絲披肩而下,麵容妖冶動人,唇不點而朱,眉不黛而翠。
鴨蛋臉麵、鳳眼細眉,眸色深沉,宛如深潭。
身姿微豐,眉眼間天生一股傲氣,兩靨徒增威嚴之氣,叫這夏夜生了幾分冷氣。
“怎麼樣?本閣主是不是更美了!”
她竟還拋了個媚眼。
沐子宸眼皮上下抽搐著,身體也抖個不停,方才以為要被暗殺了。
“你,咳咳咳咳咳!”
一口涎水卡住了嗓子眼兒。
慕南枝見此退後一步,急忙拍打他的後背。
“那個,你沒事兒吧?”
“你,神出鬼沒的,想嚇死誰啊!我這麼大一人,經得起你這麼,嚇麼!”
大手不停拍打著胸口,他沒想到入京的第一份驚嚇是她給的。
“姓沐的,你到此作甚?”
“我到,不是,憑什麼告訴你啊?你剛才把我嚇得半死,就這麼算了!”
他掏出一把折扇,輕輕打開,頗有幾分文人騷客的模樣。
“你在說什麼?”
說著就上手了,柔若無骨的右手搭在他的肩膀。
她隔著厚厚的布料暗暗使力。
透過布料的皮肉,內裡的骨頭哢哢作響。
“啊啊啊啊!饒命,閣主,饒命!南枝!”
最後她才鬆手,後退一步、雙手環保靠在牆上,嘴角揚起的弧度壓也壓不住。
沐子宸見她這副模樣,麵上心上不禁擔心起來。
他來上京,是急事,與她有關。
他懷裡還藏著聖旨,也不知該不該讓她知曉。
“南枝,我這次上京,有急事,你想不想知道?”
“跟我爹有關?”
她試探道。
“不錯。”
他照實回答。
“身為子女不能於父母跟前承歡膝下,已是大大的不孝了,我已知曉父兄入獄,你知道多少,如實告知便是,我能撐住。”
心中早是一片驚濤駭浪,隻是麵上假做平靜罷了。
她本已打算金盆洗手的,誰知希望轉瞬落空。
“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沐子宸緩緩從懷中拿出聖旨,遞給她。
小小的一塊布帛此時足有千斤重。
眸中淚光在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