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珠(2 / 2)

張大鵬:“???”

他們班同學的精神狀態好像都有點美麗。

……

管家也覺得謝瑾舟的精神狀態點美麗。

“小少爺,您怎麼帶了一捧花回來了?”

謝宅內,管家看著謝瑾舟帶回來的花,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驚訝。

謝家家規很嚴,一般隻在正式交往或婚禮上,家族成員才會接觸顏色如此熾熱的玫瑰。

管家語氣變得越發慈祥:“難道您……”

“不是。”謝瑾舟看著那束花,纖長睫毛輕輕顫了顫,他的語氣依舊平靜,“隻是同學送的花。”

“看得出,您對新同學的認可度很高,老家主一定會感到高興的。”

管家欣慰的笑了一下:“不過剛剛我就想問了,您的表?”

老人看向注意到謝瑾舟空空的手腕。

“覺得有些不合適,就取下來了。”謝瑾舟語氣依舊是淡淡的。

“那您要換一塊表嗎?如果都不合適的話,”管家微微俯身,“那帶上老家主給您的那串珊瑚珠?”

提及最後三個字時,他的聲音微微頓了一下。

那是串謝家傳了好多代、象征家族信物的珠子,每一顆緊緊挨著,剔透圓潤,成色血紅,但不知何緣故,自十多年前起,這串貴重的手鏈,中間珠子消失了九顆。

謝瑾舟看著那串遞到眼前的珠子,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說:“我的同桌也有這樣一串珠子。”

“他腕上的珠子數量,”少年的聲音還是輕輕的,“不多不少,也是九顆。”

“什麼?”管家一下子被繞進去了,震驚道,“那他的珠子,不會是當年——”

“那就是普通珠子。”謝瑾舟垂下眼睛。

他想起段卿時不時撥弄的珠子,雖然形狀和他眼前的這串很像,但材質是最廉價的,簡單比較一下,完全不一樣。

他輕撫著手上的珠子,認真說:“不過撥起來的聲音很好聽。”

語畢,手邊那兩顆珠子撞到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哐當”聲。

*

“哐當。”

“哐當。”

段卿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著腕上的珠子。

哪怕形狀和外觀跟原來那串看起來很像,但或許是材質的緣故,這串新珠子無論撥弄多少次,帶在腕上,還是有隱隱不適感。

他忍不住找出之前被他收好的珊瑚珠。

這種衝動並不奇怪,就像一個人經長年累月熟悉的某樣東西,有一天突然變了樣,不適感立即從頭到腳傳來。

比如這串替代了原物的珠子,又比如此時正拿著鍋鏟,在廚房哼歌做飯的段父。

段父今天沒喝酒,臉上的醉態消失了,還套了個乾淨的圍裙,從上到下,由裡到外,每一個毛孔裡,都充滿了居家的氣息。

仿佛又回到了父母沒離婚時的場景,晚飯端上桌不久,傍晚的夕陽從窗戶外透進來,將圍裙和桌布塗抹滿了暖暖的橘色,溫暖得幾乎讓人眼淚落下來。段父喚他吃飯的氛圍下,一切看起來是那麼驚悚而美好。

“快過來,看爸爸燒得好吃嗎,卿卿?”段父笑著對他說。

惡心感湧上前的那一瞬,段卿差點沉溺在這虛假的幸福裡。

然後他聽到父親接來的話。

是很溫柔的聲音,說:“卿卿,你知道爸爸最近和朋友打賭,缺了點錢……”

“爸爸知道你是最棒的,現在開學了,一定能拿不少獎學金……”

“啪啦。”

幸福消失了。

段卿笑起來。

按照慣例,他可以繼續這種像泡沫一樣,仿佛隨時都會裂開虛幻的場景。

也可以掀翻桌子,和迅速變暴躁的父親來一場暴/力對決。

但他隻是衝回了房間。

麻木又疲憊,好像看到過去好多次,段父這樣短暫的變回了童年時的好好父親,然後伸手向他要錢的樣子。

很久之前,段卿曾看過一個問題:

“如果你是個很缺愛的孩子,但最親近的人曾經很深很深地傷害了你。

那請問——

這個人要做到什麼地步,你才會重新原諒他呢?”

下麵的回答五花八門。

有人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有人說至少缺胳膊再斷條腿,剩最後一口氣時進ICU那種。

還有人說ICU哪夠?看程度還是直接一趟火葬場吧,遺書墓碑都準備好那種,連遺照也一定要表現得追悔莫及……

上麵這些都很精彩,但如果讓段卿回答,他會敲:其實隻要給他一點點甜頭就可以。

其實隻要演得再真,再持久一點就可以。

問題是段父根本就演不長。

段父每次剛演一會兒就變急切,各種理由拋出來向段卿要錢,硬是讓極度貧困的段卿配合不了他表演,到現在一看生父做飯他就開始頭疼惡心。

“我在遊戲上充個紙片人爹也比給親爹送錢好啊,”段卿後來想,“前者至少不會演到一半就變臉,還可以為我提供源源不斷的的情緒價值。”

提供不了情緒價值的親爹正在撞門。

也不知是不是清醒時撞的格外有技巧,“哐哐哐”幾聲巨響後,這次門既然哐地一下被撞開了,弄的正在收那串真·價值連城·珊瑚珠的段卿微微一懵。

他扭頭,段父視線掃向他桌子上的兩串珠子。

手咻地一下抓住那串成色更好的珊瑚珠。

段卿心猛的一跳,聽見段父疑惑又貪婪的聲音:

“卿卿,你藏了什麼好東西啊?”

“還有這串珠子,”段父看著手上的血紅珠子,貪婪地裂開嘴,“我之前竟沒發現它成色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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