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後在一旁冷眼看著,心裡恨透了。
入宮之後,雖然按照祖宗禮法,隆安帝不得不立她為後,卻將鳳印給了李貴妃,讓李貴妃統掌後宮,說是她身子不好不宜操勞,實際卻是把她這個皇後架空成了擺設。
而她的父親陳衡,在工部左侍郎的位子上兢兢業業乾了十幾年,直到她當上皇後,隆安帝才象征性地提了一級,升為工部尚書,一直乾到現在再沒動過。
而李家,李貴妃的父兄、侄子,都憑借的李貴妃的權勢平步青雲,就連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能在地方衙門謀個肥差。
憑什麼?
可是這些年,李貴妃寵冠後宮,她隻能打落牙齒合血吞,眼睜睜看著李家把持朝政、如日中天。
不過,陳皇後了解隆安帝,他剛愎自用卻又敏感多疑,才能平庸卻又驕奢淫逸,平生最好一個“色”字。她就不信,李貴妃還能永遠年輕貌美,等李貴妃紅顏不在,自然色衰愛遲。
所以近兩年,她的心腹曹臻當上司禮監掌印之後,隱忍多年的陳皇後有了動作,她先讓曹安時常在隆安帝耳邊吹風,說起前朝外戚專權以致國祚不穩的實例,既讓隆安帝對李家心生芥蒂,又讓他對立三皇子為太子產生猶疑。
另一邊,則讓司禮監聯合禮部積極為隆安帝選秀,那麼多花骨朵一般的美人進宮,不怕隆安帝沒有喜歡的。
“回娘娘,李才人現在幽禁長春宮,身邊的宮女、太監也都散了,現在隻剩下一個侍女、一個老媽子還有一個小太監,不成氣候。”曹臻抄著手,氣定神閒道,“早起月嬪又帶人去大鬨一場,把能搬的物件都搬走了。”
陳皇後冷笑不語:李沁蘭,終於也讓你嘗嘗跌落塵泥的滋味兒。
曹臻睇了陸晏和一眼又道:“不過這都是小打小鬨,可比不得陸督公手段狠絕,聽說陸督公給各官監都下了命令,長春宮的吃穿用度一律都不許給,李才人怕是熬不了幾天了。”
“啊?”
陳皇後驚訝地用帕子捂住嘴:“這麼做會不會太狠毒了?”
陸晏和神色不變,淡聲道:“皇後娘娘慈悲,但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若她告到陛下麵前怎麼辦?陛下......”陳皇後不自在地眨了兩下眼,“陛下對她,總還是憐惜的。”
曹臻不以為然:“陛下憐惜的是美人,李才人頭上那麼大的傷口,治不好肯定要留疤,她都不美了陛下還憐惜她什麼。”
“李才人出不了長春宮,她身邊的人東廠都會盯著,不會讓她見到陛下的。”陸晏和眯起眼,手握在右膝上慢慢摩挲著。
“可若是陛下想去見她呢?各官監又如何敢攔。”陳皇後依舊不放心。
陸晏和低頭,不屑地挑了下眉,這陳皇後怕是被李貴妃欺壓慣了,竟如此畏畏縮縮。
一旁的曹臻嘿嘿笑了兩聲,陸晏和抬眼,見那張圓胖的臉上露出幾分猥瑣,嫌惡地皺眉,錯開眼去看窗外開地正好的木芙蓉,粉白的花瓣很是嬌嫩。
曹臻壓低聲音道:“娘娘放心,那些羅刹舞娘裡頭,除了月奴,還又一個叫花珠的,比月奴更漂亮,先前沒送到殿前,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陛下昨日和那花珠春宵帳暖,一宿沒睡,哪有功夫去見李才人那個半老徐娘。”
曹臻說到最後一句,忽見陳皇後麵色迅速冷了下來,這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李才人算半老徐娘,那陳皇後也是朵明日黃花了。
忙找補道:“娘娘您是大梁皇後,尊貴無雙,天之驕鳳,那些鶯鶯燕燕在您麵前,隻有仰慕的份兒。”
曹臻沉吟了一下:“至於李才人,等陛下想起她,人早涼了。”
陳皇後被這句恭維話說得心裡熨帖,又恢複了平日菩薩般的神態來,雙手合十唏噓了一句:“阿彌陀佛,本宮和蘭兒,到底姐妹一場......”
“娘娘,東廠和各衙門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處理,若無其他吩咐,仆先行告退。”陸晏和站起來躬身行禮,打斷了陳皇後虛情假意的演戲。
陳皇後也扶著白梅的手起身:“好,本宮也乏了,你們回吧。說起來,這一次事情能如此順利,還多虧了陸督公出謀劃策。曹臻,你晚上在萬華樓設宴,替本宮好好答謝陸督公。”
曹臻雖是掌印,職位比陸晏和要高上半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