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衝他一抬下巴,示意趕緊去,陳時越沒辦法,隻好應了一聲,跟著四叔走進了陳老太爺的臥室。
陳老太爺的房間乾淨整齊,可謂是樸素到了極致,一台老式電視機正對著床榻,五鬥櫃臨牆而立,櫃上的陳列著一些裱起來的老照片。
陳時越被櫃子最上麵的一副黑白照片吸引住了目光。
他走過去拿起相框,上麵是一對年輕的夫婦,丈夫眉目疏朗,五官端正,妻子挽著麻花辮一襲舊式羅衣,笑得溫婉動人。
背麵一行小字,陳紹鈞與妻竹筠心,攝於1939年12月4日。
“那是老太爺和夫人年輕時候照的。”四叔從他手中拿過了相框:“夫人是老太爺原配,與老太爺青梅竹馬長大,可惜去的早,二十多就沒了,也沒留下子嗣。”
陳時越點點頭:“她真好看。”
四叔感慨道:“是啊,老太爺為了竹筠心可謂一生深情,這些年老房子翻修了不少回,老太爺一直不讓人動夫人的閨房,把夫人的屋子鎖著,存放夫人的舊物,平時也不讓彆人進,鎖了好些年了。”
“諾,就是那間。”四叔一指對麵的屋子,門前落著鎖,靜靜的垂在門前:“除了老太爺自己,沒人有鑰匙,我過兩天去鎮上找人開個鎖去。”
……陳時越一陣毛骨悚然。
四叔指的那間房子,不正是他昨晚跟傅雲睡的那間嗎!?
難怪房中擺設有梳妝台和雕花床榻,原來是人家閨房!
不對,怎麼可能隻有老太爺有鑰匙,昨天吳媽不也給他們開門了?
“四叔……”陳時越張開口,半晌說不出來話。
四叔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一指五鬥櫃下麵,吩咐道:“把那個打開。”
陳時越依言過去拉了幾下櫃子把手,沒拉動:“不行,四叔,這個也鎖上了。”
四叔略微有點不耐煩,嘟嘟囔囔道:“老爺子平時閒的沒事乾,給家裡上這麼多鎖。”
“從廚房拿把斧頭來。”四叔回頭對他道。
片刻之後四叔抄著斧頭,哐哐哐對準櫃門一通猛砸,把結實的櫃門生生給從中間砍開了。
櫃子裡嘩啦啦滾出來一堆相冊和書籍,四叔站起身,擦了一把頭上的大汗,對陳時越吩咐了一句:“把這些全部整理好,然後放到陪葬的箱子裡,過兩天和老太爺一起下葬。”
陳時越蹲在地上隨手翻開一張老照片,那是一張大合照,陳老太爺本名叫做陳紹鈞,是個洋氣而端方的好名字,本人年輕時長得也好,在那個年代尚不成熟的拍攝技術和保存手段下,陳時越仍能一眼認出他來。
陳紹鈞站在人群中間,俊朗出眾,意氣風發。
照片的落款也是一行小字:1942年歸國與家人。
陳紹鈞居然還是個留學生?
陳時越更為震驚,能在那個年代留洋的中國學生,絕對算得上是萬裡挑一的人才,尤其是在陳家沒什麼背景的情況下。
陳時越對這個偏房的太爺爺忽然起了濃厚的興趣,他翻來覆去將照片看了幾遍,最後他目光忽地一頓。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仿佛僵住了,直愣愣的蹲在原地。
隻見照片最邊上的地方,站著一個形容佝僂的老婦人,衝著鏡頭張開一口沒牙的嘴,笑得慈祥。
正是昨夜帶著他們進屋的吳媽。
陳時越一個激靈站起來,驚慌失措飛奔出去:“傅雲!傅雲!”
傅雲仿佛早有預料,早站在門口拐角處等他了,見陳時越過來就道:“發現什麼了?”
陳時越牙齒直打顫:“吳媽……”
傅雲從他手裡接過照片,拿起手機“哢嚓”拍了一張保存,然後遞還給陳時越:“你怎麼看?”
陳時越緩了緩神:“這事不應該我問你嗎?”
傅雲低頭打量著照片,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