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蟲蠹之地(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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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兩隻手捂住了臉,聲音低沉而壓抑,“王校長說,這樣是對的。”

他的眼中透出幾分痛苦,但很快壓了回去,繼續重複。

“王校長給了我工作,他是我的恩人……他說學校沒有錢,這是讓她們活下去的唯一辦法。”

他也是社會底層的沙礫,似乎無法分清尊嚴和生命孰輕孰重。

所以王朝戎說,這樣誰都不會死。

學生們才能吃飽飯。

他就覺得很對。

晴山平靜地蹲下身,直視他的眼睛,“那你每天晚上被鎖在這裡的時候,聽不到她們淒厲的呼求嗎?”

“這件事情對她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真的毫無感知嗎?”

校工的身體又開始抽搐,王朝戎的嘴巴試圖再次衝出,但他雙手抱頭,躺在地上奮力掙紮,最終壓下了那股力量。

校工的臉色十分痛苦,似乎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晴山回頭看向雞窩裡擠在一團躲雨的雞,“你用自己養的雞,悄悄給每個孩子留下能吃的雞蛋。”

“她們都是很善良的孩子,所以即便在這個爛透了的噩夢裡,你也沒有變成王朝戎那樣十惡不赦的怪物。”

校工抬起頭來,神情似有悲戚和懷念。

但晴山的語氣並不溫柔,她冷硬地問他,“她們知道是你在賣她們的錄像嗎?”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校工的精神,他慌亂的錯開眼神,“我隻是幫他轉賣那些東西,費用買家會打給王校長,他隻給我買兩包煙。”

他張口還想再說什麼,晴山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她揮起鐵鍁,狠狠砸在他的頭上。

或許他有很多理由可以贏得理解和從寬處理。

譬如他對金錢沒有概念,無法理解募捐是怎樣的一筆數額,不知道那些錄像帶可以帶來多麼龐大的財富。

譬如他被王校長欺騙,隻是盲目的跟著他做事。

譬如他隻是一個無可奈何的校工,無法對抗校長的力量。

譬如他隻從中得到了幾包煙。

譬如他還做了很多關心她們的事情。

如果罪惡真的可以通過分值來計量,無數人都會邁出對自己來說輕而易舉的那一小步。

從犯不能因為隻是幫助作惡就被放過,加害者不能因為流露出零星悔意就被原諒。

作惡就是作惡,他踩著她們的靈魂享利,又做出這樣一副所得無幾的姿態來逃避追責。

鐵鍁接連落下,她絕不原諒。

校工猝不及防被打傷,額頭上鮮血直流,晴山拽著他的衣領,把人提到門外。

暴雨如注,卻在觸碰他身體的那一刻輕巧彈開。

果然,夢核一定都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隻不過他始終被校長壓製,所以才看似普通。

可他的異化表現為什麼是風雨?

晴山仰起頭,雨很快淋濕了她。

片刻,她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卻隻感到好笑。

“就算你試圖用一場場雨洗刷蛆蠅的痕跡,也隻是在自欺欺人。”

“你又何嘗不是蠹空她們的一條蛆。”

校工放棄了掙紮,他顫抖著趴在地上哭起來,“對不起,我對不起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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