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灼若卻迅速地眨了下眼,把視線轉向彆處,心跳如擂鼓,有種被抓包了的心虛感。
這一天,溫灼若把喝光了的牛奶瓶洗乾淨帶回了家。
因為遇到了景在野兩次,老師也在趕進度,一整天下來,她也無瑕分心去想彆的。
進門之後,溫灼若才想起零用錢的事,邊放下書包邊對整理電視櫃的曾白瑛說:“媽媽,星星是不是放錯地方了,我書包裡沒有錢。”
曾白瑛放下抹布,“錢不在書包裡?”
“嗯。”
“那你今天是怎麼吃飯的?餓著沒有?”她皺著眉走過來,“沒錢吃飯怎麼不和媽媽打電話?”
溫灼若沒想去打擾曾白瑛工作,“沒餓著,我和魚魚借了錢,明天還給她就好了。”
曾白瑛放心了,又覺得溫灼若提到的名字耳熟,腦海裡閃過一個小姑娘的臉,笑說:“魚魚啊,你們又是一個學校嗎?還挺有緣的,我記得你們小學時候就玩的挺好的。”
“是的。”
“零用錢的事等會兒你弟弟回來了我就問問他。”
“好。”
溫灼若進房間,換好棉拖,離吃飯應該還要一會兒,她就整理了一下作業,剛打開台燈,就聽到門外有打鬨的動靜。
經過隔音傳到她耳中的聲音不是很大,可隔音門都有些擋不住的聲音,可想而知外麵鬨的有多大。
她猶豫了一下,去開門,一開門就聽到高臨星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不要不要不要不給!那是我的錢為什麼要給她!她算我什麼姐姐!”
“那是你姐的錢!要我說多少遍!”曾白瑛手裡拿著尺子抽他屁股,氣得脖子漲紅,“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從樓上丟下去!”
“你丟!反正你們也不想要我了!嗚嗚嗚……”
這個時候的小男孩不懂控製聲音,叫嚷刺的耳膜生疼,溫灼若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有種挫敗又失望的情緒在發酵。
她重新關上了門。
關門的聲音不大,但引起了高明科的注意,他看了犟驢似的高臨星一眼,去敲溫灼若的房門。
溫灼若開門,看到是高明科,有些拘束叫了一聲:“叔叔。”
高明科解釋說:“你媽媽給你的零用錢,星星自己拿去用了,一會兒叔叔給你拿錢補上,你彆生他氣,好嗎?”
溫灼若眼睫垂下,沒有立刻回答。
高明科說出口,才察覺到這話似乎已經說了太多次了,沉默良久:“星星小時候和奶奶一起生活,你也想的到,老人家一輩子節儉,他從小和幾個表哥在一起,年齡最小,最好欺負,也吃過不少苦,所以有的時候會想偏。”
溫灼若怔了一下,吃驚問:“他不是,一直在媽媽身邊嗎?”
高明科苦笑了下:“也就這兩年在我們身邊帶著,我和白瑛兩個人工作都忙,哪有時間天天照顧他呢。”
……
溫灼若關上門,手裡拿著高明科給的一千塊錢,還在想著他說的話。
她長久以來默默羨慕的高臨星,竟然一直被養在鄉下,一年隻能見到曾白瑛一次。
而在她小時候的記憶裡,曾白瑛一天都沒有缺席過。
這樣比較起來,她似乎比高臨星更幸福些,難怪,他似乎有種超脫一般小孩的敏感和早熟。
可一碼歸一碼。
經過這件事,溫灼若也意識到,高臨星是真的討厭她,那個被掛上的鑰匙扣,並不意味著接受她的示好,而是因為他珍惜玩具。
看清之後,溫灼若也不再做無用功,在家裡儘量不和高臨星有正麵接觸。
而被揍了一頓的高臨星也收斂了很多,哪怕再不喜歡她,也不會再像她剛來時那樣句句是刺。
兩人這樣粉飾太平,曾白瑛和高明科暫時也不再試圖緩和他們兩人的關係,大概是知道他們真的不對頭,怕適得其反。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流逝。
很快就到了冬天。
高一上學期很快就要結束。
廣播站裡有人點《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的時候,溫灼若正在和莫遇手挽著手在田徑場散步。
一中的秋季校服是藍白色衝鋒衣。
對麵的求知樓沐浴在暖冬的陽光和歌聲中,長長的走廊像是鍍了金,連微微凹進去的鐵護欄都青春美好,帶著書香味。
實驗一班的走廊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背影,少年還穿著夏季校服,高挑清瘦,男生女生都圍著他笑得前倒後仰,就他渾身透著股散漫勁兒,每個動作都懶洋洋的。
澎湃的節奏在耳邊律動。
“這安靜的你,更讓我確定。”
“什麼叫愛情。”
這一刻,景在野突然轉過身。
溫灼若的視線隔著校園裡似有若無的霧氣,越過結著霜的雪鬆和卷起枯黃落葉的風,和他對上。
相隔太遠,她確定景在野絕對認不出她,所以,她沒有移開視線。
心裡卻因為這份篤定而酸漲。
“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
“沒有回憶怎麼祭奠呢。”
“還有什麼永垂不朽呢。”
“錯過的你都不會再有。”
“……”
如果期末考試考的好,就試著,朝他走一步吧。
她在這樣遙遠的距離待了太久了。
溫灼若想。
她在平淡無奇的一天,喜歡上了一個人。
又在平淡無奇的一天,決定和他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