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完全不計較,肯定不可能,安厭還是想殺楚時鳴,不過隻是因為奸臣係統的身份限製,讓她不能宰了這個先帝唯一血脈自己登基做主。但在以後有機會殺楚時鳴之前,對他態度好一點倒是可以做到。
她終於將聲音放輕,“文官袍服為飛禽,武官袍服繡走獸,雖說都是世家子弟,可也得與其他世家之人爭,若是想,他們隨時都能將您撕碎……切莫要自作聰明看輕他們。
如今這次也隻不過是讓您看清了他們的虛偽與被逼到極處的臨時反撲罷了,陛下何至於這般氣惱?披上官袍,誰又不是衣官禽獸?“
安厭聲音輕而緩,如長輩對後輩的勸解,琴聲不知何時也隨著她的聲音變緩了。
漸輕、漸輕,一曲終了,除了餘音還在梁上環繞。
楚時鳴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沾上血汙的衣袍,哼了一聲,“你就不是嗎?”
安厭回憶原著,回答:“臣的朝服是先帝賜的,沒有文官的禽鳥,也沒有武官的猛獸,形製不遵循品級,也不屬於文武任何一方,隻屬於先帝。”
楚時鳴不說話了,恨恨地咬牙。
先帝,先帝,又是先帝!安厭就會念著先帝!憑什麼先帝就能得到安厭的效忠!要是安厭真那麼忠心,為什麼先帝還死了?甚至在廣而流傳的記錄裡還是被安厭害死的?
楚時鳴討厭先帝,討厭那位素未謀麵的父皇。
史料記載,前朝大亂時,天下分裂,先帝以一介山野獵戶之身,在諸侯之中打下了楚國這片土地,登基為帝。
他結束亂世之相,鎮壓天下諸國。
母親念著他,安厭念著他,百姓念著他,宮中宮人念著他,保皇黨的朝臣念著他,薑太尉那些武將念著他,就連門閥世家都念著他給的利益恰到好處互相製衡!
甚至於先帝留下的舊部親衛也是念著先帝才願意聽楚時鳴號令。
且,楚時鳴這個現任皇帝讓那些親衛去殺安厭,他們也因為先帝的遺命誓死不對安厭動手,必須要楚時鳴做了惡人,挾持了他們的家人,他們才老實聽話。
無論什麼都是先帝,無論哪裡都是先帝!明明已經死了,卻好像無處不在。
無時無刻,所有人都在提醒楚時鳴先帝的存在,提醒他要學習先帝,好像他就是個濫竽充數的替代品。先帝越好,就越襯得他卑劣無用。
如果先帝真的是一個賢明的皇帝,就不會死的這麼輕易荒謬,甚至是聽信安厭讒言而死這種丟臉的死法!
如果先帝是一個好父親,就不會把其他皇子都當成仙丹煉了,也不會放任他和母親在民間生活,讓母親因為一個人撫養他長大勞累致死。讓他進了宮還要被太後那個所謂的嫡母指手畫腳。
如果先帝像史書中記載的那樣神通廣大,早就預料了這一切,死前就該為他留下足夠的人手肅清朝堂,而不是讓他像現在這樣麵對一群狼子野心的世家朝臣,還要被安厭羞辱,玩弄於鼓掌之中!
楚時鳴忍住眼淚,眼眶通紅,他用最凶狠的語氣對安厭吼,“朕要走了!讓你的人送朕回去!”
安厭莫名其妙地看他,轉頭看了一眼影一,想讓影一趕緊把男主這吵吵嚷嚷的東西送走。
影一察覺到她的視線,欲言又止,隻直勾勾的盯著她,似乎想用眼神向她傳遞信號。
安厭亦是盯著他森然冷笑,伸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扯近。
她隔著衣服的布料,用指尖點了點影一胸口方才被滴了蠟油的位置,警告般摩挲他被掐出一片暈痕的脖頸皮膚,“之前的教訓不夠嗎?我告訴過你,想什麼就直接說出來。”
影一不怕疼,但有點怕癢,下意識躲了躲,小聲解釋,“屬下不是同情他…是大理寺少卿走很遠了,屬下要去盯著他抄家,還要去京城和附近城池的分樓看看有沒有收入。”
他看了看楚時鳴,感覺在外人麵前說自己家窮有點丟臉,但還是遲疑地從衣襟裡掏出空蕩蕩的荷包表示自己沒有說謊,“我們真的沒錢了,最近糧食也漲價了,明天買菜都不夠。”
安厭一直知道丞相府因為給平民學子廣開教育很窮,但現在才知道自己居然窮到這種地步。
原身當奸臣那麼久,沒抄過其他家嗎?貪汙的贓款呢!收受的賄賂呢?怎麼就一文不剩了?連買菜都買不起了!
安厭上輩子都隻有小時候老爹欠錢跑路被□□追到家裡潑油漆才這麼窮過,她甚至都沒有顧及楚時鳴這個皇帝還在旁邊就不可置信的問影一,“剛才那些人過來送的禮呢?”
“變現需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