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地垂下眼,看著懷裡薑常樂滿是沉重金簪的發髻,輕輕吐出一口氣……
借助兩人極近的距離,安厭低聲在薑常樂耳邊用其他人聽不清的聲音囑咐,“臣會假意不相信您,挾持您向雁福宮門外那邊退,等臣說跑的時候,您就快跑出去找門口的馬夫,臣會為您開路。”
很低的氣音,伴隨著平穩而輕微的吐息,雪霧一樣的冷又溫柔,薑常樂不由自主地被安厭帶動著冷靜了下來。心中複而升起隱密的歡喜。
原來…一切都是演給那些人看,明道是相信她的…並且,遇到這種危險的情況還要先把她送走。
國師的東西真的管用!她的明道回來了!
她感到自己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像一隻雀躍的白兔要破胸而出,她靠在安厭的胸膛上,聽著安厭與自己不同的平緩心跳,忍不住小聲問,“那你…”
“不必擔憂臣,隻要您成功逃出去,臣也能活下來。您隻需要告訴臣,您能做到嗎?”安厭低低地問她。
薑太後睜大眼睛,鮮妍的紅唇征然微張,又下意識抿了起來。
她在還沒有做太後,還是薑常樂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惹人生厭。她性子不好,耐性不好,無才無藝,所有人都避免和她沾上關係。貴女羞於與她為伍,世家子弟恥於被她纏上,覺得她刁鑽,嫌她上不得台麵。
父親薑太尉也整日為她頭疼,想把她嫁去其他高門裡聯合世家又擔心她不會管家,不會討男人歡心,嫁出去了受夫家的氣。
想把她嫁去普通人家裡,又擔心她將來過不好,還擔心她的低嫁讓整個太尉府成為世家笑柄。
當年,薑太尉千挑萬選才榜下捉婿挑中了安厭。
安厭拒絕娶她,起初她也很生氣,氣得半夜翻牆逃出太尉府去找安厭鬨。卻發現安厭是很好的人。
那時,是在科考後的瓊林宴上。她不懂事,在眾多學子和安厭的同窗、學官麵前大鬨,安厭沒有嫌她粗魯丟臉,反而當眾向她道歉說是自己的處理方式不當,還在瓊林宴這樣重要的場合提前離席送她回家,在路上還變戲法哄她高興。
安厭是第一個麵對她無理取鬨還溫聲對她說話,對她抱有期待的人,甚至現在還把自己的命都寄托在她身上,信任她,問她能不能做好。
“我可以,你等著我。”她說。
她的聲音也很輕,如同羽毛一樣輕飄飄的微不可聞。
無人知道,她在說出來時極其慎重,慎重得像是要麵對當年被“安厭”設計利用,賜婚給先帝的聖旨。
她對安厭從來都是慎重的,重於泰山。所以每次都儘量在安厭麵前表現出自己很成熟可靠。
“一定要等我。”她不放心地偷偷勾勾安厭的掌心說。
安厭沒有回答,隻是帶著她後退。
長劍錚鳴,寒光四溢,腳步騰璿。安厭假裝帶著人質力不從心,被薑常樂掙脫開。
“跑!”
薑常樂毫不猶豫的脫離安厭衝了出去。
短柄刀刃的舞動反射冷光,風和叮當的環佩在耳邊疾馳。層層疊疊包裹雙腿的裙擺和滿頭沉重的朱翠都不能阻攔她。
她從沒跑的這麼快過。
如安厭所料,周圍持刀宮人的主子和薑太尉有關係,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樂意賣薑太尉麵子,沒攔薑常樂,隻當做她想活,放任她跑出去。
可這些人沒想到,安厭不是遇刺前的那個“安厭”,她沒有和薑常樂相處的記憶,哪怕分析出薑常樂大概和自己是同一陣營,在被召見來雁福宮之前心中也多存了幾分謹慎,早就在宮外安排了人。
隻要薑常樂跑出去,不管她有沒有找門口偽裝成殺手的馬夫,外麵的人都會察覺到不對,立刻衝進來,將這裡的宮人格殺勿論!
沒有薑常樂礙手礙腳,還不必有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