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導演的妻子已經請好律師,打算從他身上狠狠撈一筆了。
“不是,你先彆看人笑話啊。”經紀人愁眉苦臉地說,“本來還有幾部網劇找過來呢,現在都說鬨太大了,算了,避避風頭……”
“沒事的。”黎羚安慰她,“網劇和金靜堯你選誰?我們不能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經紀人:“那得看他要不要你啊,這都多少天了……”
“他會要我的。”黎羚堅定道。
她掛斷電話,決定這就出門追殺金靜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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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如果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上天都會幫助她。
出門不久,黎羚就遭遇了一場暴雨,被淋得渾身透濕。她想找個地方躲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被劇組征用的大劇院附近。
濕淋淋的建築物,在沉悶的大雨中吐出巨獸般的一呼一吸。她很狼狽地跑了過來,嘗試著朝劇院的後門輕輕扒拉了一下。
門開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有力地按著門。
因為身形太高,黎羚立刻產生一種被壓製的感覺。
眼前站著的哪裡是金靜堯,分明是一座巨大的、閃閃發光的金礦。
“導演好。”她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我是黎羚。”
金靜堯沒什麼表情。
他和上次見麵時不太一樣,頭發和衣服都有些亂,家居服的扣子少了一顆,臉上還戴著一副細框的眼鏡,好像沒太睡醒。
黎羚笑容一僵。
完了,這小子怎麼一臉懵啊,不會真的把她給忘了吧。
她往前站了一步,語氣有點可憐地說:“雨太大了,導演,我可以先進來躲雨嗎?”
她的衣服濕透了。
因為站得很近,呼吸像顫巍巍的雨,幾乎都黏在他身上。
金靜堯垂下眼,一個字都沒有說,轉身走了。
黎羚:?
行吧,至少門還留了道縫。
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明知道對方比自己小了好幾歲,還是毫無芥蒂地、嘴巴很甜地說“謝謝導演,你人真好”。
金靜堯背對著她,腳步微有停頓,終於惜字如金地擠出三個字:“坐那兒。”
他指了指某個角落。
黎羚說“好的”。
其實她根本沒看清楚他指的是哪裡。房間裡沒開燈,非常暗,還很擁擠。
她摸黑走了好一會兒,起碼被不知名的硬物撞到三次額頭。
金靜堯在旁邊無動於衷地看著,偶爾簡短地發出“左邊”“右邊”之類的指令,最長的一句話是“彆撞到書”。
黎羚已經被撞到眼冒金星,忍不住說:“導演,可以先開燈嗎?”
黑暗裡響起微弱的腳步聲,一根拉繩被拉動,昏黃朦朧的光線充盈著整個房間。
黎羚被嚇了一跳。
因為這裡實在是亂得出奇,到處都堆滿了書和稿紙,從牆根一直堆到天花板,某種陳腐的、舊書頁的氣味,混著濕潮的雨水,朝她撲來。
“導演,您有好多書,好厲害啊。”黎羚十分虛假地讚美道。
金靜堯抬眸看了她一眼,“是嗎。”
她很有感情地點了點頭,更加違心地說:“很溫馨呢。”
再一轉身,黎羚認出了方才屢次撞到自己的元凶,一張硬邦邦的、很不溫馨的鐵架床。
“導演,我能坐這裡嗎?”她報複心很強地指了指它。
“不能。”金靜堯說。
黎羚:“。”
算了,她就知道。
她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貼著牆根坐下,既沒有碰到對方寶貝的床,也沒有沾到他高貴的書。
額頭還是痛,也很冷。剛才一路從暴風雨裡走來,簡直像迎麵撞上了漲潮的浪,從頭到腳都濕了。
一塊毛巾突然被遞到麵前。
黎羚很懵地說了聲“謝謝導演”,不太確定地接過它,隨後對金靜堯露出感激的笑容。
看來他人也沒那麼壞。
對方也對她笑了笑:“你為什麼要用抹布擦臉。”
黎羚:?
他用鞋尖踢了踢地板,示意她看上麵的水漬。
隨後又指了指她手中的毛巾。
黎羚:“……”
所以,現在有個活人在你麵前,又冷又濕,瑟瑟發抖。
你隻想讓她給你擦地板。
不是,就這種狗東西,黃應茜才罵了他三個小時?
……彆說三個小時了,隻要金敬堯肯找她拍戲,罵她三百個小時都可以。
黎羚一邊在心裡默念“這不是抹布這是金靜堯的裹屍布”,一邊背對著他跪到地上,認命地開始擦地。
地板很硬,水滲進濕漉漉的褲管,還硌得膝蓋很疼,她不太雅觀地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