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為外室》全本免費閱讀
治疫病和抗洪水乾旱,同文賑災兩者大有不同,後者需要更多的人手參與,疏通水渠要的是人力,前者不用大陣仗,來的儘量是實乾的人。
衛隊及禦醫一起也就幾十人,行駛也有一兩日了,中途還要養精蓄銳,說到住處就難了,路邊多是些破敗的客棧,沒人經營也住不了人。再去尋,尋得一老廟,勉勉強強有了地,次日一早再看,廟山頭底下壓了十幾具病屍。
和尚手敲木魚雙手合十,圍著無處安葬的人誦經超度。
廟前不住人,廟後不紮墳,再看還是覺得詫異。
蘇逸見不得這場景,離開時好好的,到了禪房軟了腿。流病緊急,隻能待短短一夜,臨行前懷著敬畏之心,去拜廟中唯一一座金像。
蘇逸叩首跪拜結束後,才發現住持在殿側正閉目打坐。
是一位雙頰透骨,溝壑縱橫的老人,袈裟顏色掉的不成樣子,鬆鬆垮垮掛在身上。
住持早已知他們是朝廷的人,也隻此行目的,沒等蘇逸主動去問,就叫停了他即將跨過門楣的腳步。
粗糲又遙遠,如風揚起漫天黃沙,在威嚴的金像前生出一絲悲涼:“天災傷人無數,人身無處停放,我道不能置之不理,能做的隻有安置和超度,貧僧壞了佛堂規矩甘受天譴,施主莫要心悸於此。”
蘇逸恍然,對這座廟和廟裡的人肅然起敬。
主持緩緩睜眼,還是打坐的姿勢:“凡事有始有終,有因有果,濟人心,善莫大焉,施主隻需往前走,塵埃落定會有好結果。”
話落,主持抬手合攏十指,一句“我佛慈悲,保佑蒼生”,之後便是蘇逸聽不懂的囔語。
虔誠一拜離去,快馬加鞭行駛。
也僅僅半日,駕車的符元撩開車簾,露出一條小縫,手拿一個物件伸手從縫中遞過去:“大人,前麵就是冀州邊界,出了冀州就是汴梁,哪裡人員雜亂,行車避不開人,隨行的禦醫備好了中藥囊,防病強身的,大人現在就可在車內佩戴。”
蘇逸接了過來,拿到鼻子邊一嗅,果然是濃濃的藥苦味,不知用了多少料,連車間也熏滿了。
掛在身上留個安心。
馬車驟停,小眯一會的蘇逸閃了一下,上身前傾給晃醒神了。
車外出了動靜,能感覺到人在轎邊走動,蘇逸拿開睡著前放在雙膝上的書冊,撐開簾子就要看出了什麼事。
不遠處是禁閉的城門,按照符元先前的說法,這應該就是汴梁城門。
城門上是高牆,牆上綁著旗幟,中間飄著的是周字,兩邊分彆是汴梁二字。
牆壁年久,不免黑灰,城門卻是鮮亮,和周圍對比明顯。想來也是為迎新年提前粉刷一遍,計劃趕不上變化,這新修繕好的門也沒了打開的機會。
看城牆腳下,是讓馬車驟停的原因之一。
全是些無家可歸且病魔纏身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人數不少,躺著,半臥著,就沒有能好好站立的。
一個城有了流病,隔絕的方法是趕儘殺絕。
將傷患者聚集,趕出城,以此類推,一批接一批,被趕出的人流浪在世,直到城裡傷患人數已經沒了驅趕的必要,緊接著就會封鎖城門,身康體健的人出不去,之前趕出去的人也回不來。
他們會再一次聚集,在城門外,不是抗議,是想落葉歸根。
馬車不敢貿然穿過,生怕染上不妥,隻見衛隊中有一人從車後拿出一麵旗,展開,靠著單單手臂奮力搖晃。
“欽差大人奉旨辦事,速速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