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蘿的適應能力超強,這會兒已經不怕那些血漿了,雖然還白著一張臉,但她小聲在陸棲之旁邊說道:“那個人。”
陸棲之聽到她的聲音,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下與郭藺的目光對上。
他眯了眯眼,問道:“他是誰?”
天蘿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麵陣營就有人回答了:“郭道君是天衍宗星羅門門主,你是何人,竟敢在吾等麵前肆意殺人!”
“天衍宗?!”
陸棲之聽到這三個字,臉色大變,周圍狂風驟起,殺意肆虐而起,他陰沉著臉,俊美的麵孔看起來猶如能吃人。
郭藺心裡危機感頓生,顧不上那隻萬年人參精,也顧不上煉虛境的顏麵,轉身竟是遁逃而去,速度快得驚人,如風如影,令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天衍宗的人愣了一下後,反應很快也跟著就跑。
而在郭藺動的瞬間,陸棲之也動了,他瞬息消失,他的怒火就像是燒遍了燎原,即將吞噬一切。
“噗——!”
天蘿已經反映很快地捂住了嘴,但她控製不住。
在陸棲之動的一瞬間,天蘿心口一疼,好疼好疼,疼得好像有人把她的心掏了出來一樣。
“小師妹!”
離得最近的蘇眠堂一下扶住了天蘿。
南容和皺著眉的無胤子齊齊回頭。
空氣裡的血腥味裡似乎混雜著一股香氣。
天蘿疼得快要死過去,她臉色煞白煞白,窩在蘇眠堂懷裡蜷縮著上半身,卻咬著牙死死不肯暈過去。
她顫抖著手,倔強地從芥子囊裡拿出了一把看起來還算是新鮮的香菜,全部塞進嘴裡,一下,一下咀嚼著。
咀嚼著咀嚼著,她鬆了口氣,安心地昏厥了過去。
是這樣的,天蘿最後昏迷前腦子裡想著,剛才她那麼做純粹就好像臨死前要把手機格式化防止裡麵不可描述的東西被其他人發現一樣。
她的人參血,她就很怕彆人知道,這是她最後的倔強。
其他人匪夷所思地看著她這一舉動:????
陸棲之追出去一段距離,胸口的洞再次出現,他忽然想起天蘿,皺了下眉,陰沉著臉看著前方的人,卻是立刻回頭折返回去。
回到人群裡,陸棲之看到天蘿嘴裡塞了一把草,臉色慘白地躺在彆人懷裡,看起來活像個臨死前還要吃一把草爽一把的腦子不正常的離譜的傻缺。
他臉色極其不好看地上前,從對方手裡將人抱了過來,然後問:“房間在哪裡?”
就算是穩重的天樾此時都沒有反應,剛剛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震撼了。
“閣下請隨我來。”
開口的人是無胤子,他繞過了地上那兩具屍體,對著陸棲之忽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在前麵帶路。
陸棲之抱著天蘿跟在後麵,很快消失在眾人麵前。
留下的紫虛劍宗的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又無措,無措又害怕,畢竟,地上還有兩具屍體,那兩具屍體還是天衍宗看起來地位不低的長老的。
人群裡,有弟子問道:“天師兄,南師姐,現在我們怎麼辦?”
天樾皺眉,南容沉默。
蘇眠堂舉手發言:“先把這兩……埋了?”
於是,第十一峰下,紫虛劍宗的弟子們在蘇眠堂和天樾帶領下,乾起了挖坑埋屍的活。
*
無胤子直接帶路將他們帶到了第十峰——沒辦法,紫虛劍宗沒什麼多餘的房子,劍修嘛,養劍太窮了。
陸棲之看著麵前簡陋的竹屋,眉頭又擰了一下,但沒說什麼,抱著天蘿進去。
無胤子直接將他們迎去了自己住的那間,如果不是狗蛋的屋子太過臟亂不堪無法見人,他也不必讓出自己的房間了,回頭得讓狗蛋打地鋪去。
還在挖坑埋屍的蘇眠堂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撓了撓頭,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發生。
但是,不管是什麼事,都比不上有兩個天衍宗的修士被捏爆心臟死在紫虛劍宗這麼大了。
“出去。”
陸棲之的聲音暴躁又充滿戾氣。
無胤子二話不說趕緊出去,生怕出去得晚了就會被爆心。
陸棲之將天蘿平放在竹板床上,然後坐在床沿口,蒼白的臉有些發青,顯然是被氣得,而且這氣還發不出去。
一部分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另一部分……就現在躺在床上。
陸棲之揮手抹去她身上的血跡,又抬手去撬天蘿的嘴,然後發現就這麼普普通通的力道竟然掰不開她的嘴。
她就這麼死死咬著那一坨氣味難聞至極的草。
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啃下去這草的,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氣味難聞又惡心的草?!
陸棲之用力撬開天蘿的嘴,才是把那一坨草給□□丟出窗外,她嘴裡還殘留了一些,但這問題不大,等他把她的嘴重新合上,那股味道,影響不了他。
但是等她醒來後,他必須嚴肅警告她,在他身邊時不能吃這令人難以忍受的草。
陸棲之的視線下垂,沒什麼表情地去拉天蘿的衣襟。
曾經狗腿諂媚他但成為天蘿的寶物的九麟盔甲倔強守住了女主人最後的一絲清白。
陸棲之連句話都沒說,隻是在掌心泄了點靈力。
瞬間九麟盔甲繳械投降,如果它有眼睛,那它現在一定努力捂住眼睛,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陸棲之毫無障礙地拉開了天蘿的衣襟——各種意義上的無障礙,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
他的眼裡沒有半點旖旎的顏色,他隻清楚地看到天蘿的心口位置也出現了一團青斑,就像是有人重重地往她心口打了一拳,而且,這青色裡已經有斑駁的裂紋了。
剛才他隻要再瞬移遠一點距離,她這裡會立刻爆破出一個洞。
到時,就算她是一隻萬年人參精,也會當場暴斃。
她與自己的體質截然不同。
那群老東西當年可真舍得下本,為了防止有人將他放出來,這種惡毒的咒誓都下了。
陸棲之的瞳孔已經控製不住黑色的偽裝,耀眼的金色若隱若現。
他抬手按在天蘿心口那團青斑位置,將自身獨特的靈力灌入進去,源源不斷。
天蘿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現代。
那天,她剛排了半小時的隊,終於買到了學校小吃街裡最出名的那家雞蛋灌餅,她加了兩個蛋,加了一份裡脊肉,一份黃瓜絲,一根火腿,一片嫩嫩的生菜葉,又放了很多醬。
這家的醬就是經典,老板往裡加料的時候好像就加在了她心口上,她能想象,一口咬下去,嘴裡爆開的滋味。
但是她剛吃兩口,就被室友告知自己的高數考試補考都沒有過,明年要重修。
即便是在夢裡,她受到的驚嚇都實在是太大了,導致她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睜開眼,她就對上了一張麵無表情滿臉寫滿了‘我很生氣我馬上要毀天滅地你彆惹我’的表情。
這都不重要,她感覺自己胸口涼涼的,好像貼了一塊千年寒冰。
她忍不住視線下垂了一下,看到了一隻不知廉恥的大手。
天蘿麵無表情也寫滿了‘我很生氣我馬上要毀天滅地你彆惹我’的表情:“可以把你的手挪開嗎,山頂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