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蘿想鬆開反派,結果反派衝她瞪了一眼,滿臉寫著不爽和暴躁,他擰著眉,抬手一揮,將散亂在四周的碎石迅速堆成牆,將這一片溫泉池給包圍了起來。
本來天就黑,僅僅靠著小妖怪們手裡的綠油油的妖火燈籠照著,現在被反派這麼一圍攏,這溫泉周圍很暗。
天蘿抬頭的時候,就看到了近在咫尺因為過分生氣而喘了一口粗氣的反派。
反派生得好看,即便是黑夜裡不怎麼明顯的輪廓,也足以讓人想多看幾眼。
如果不是他現在中了妖毒不得不必須馬上泡溫泉,天蘿都不忍心了,萬一反派真的醉了的話,她還要照顧一個醉鬼,實在是給自己增加工作量,收錢都不知道收多少了的程度。
天蘿正想著,然後感覺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氣拖著要往溫泉池裡栽,她立刻回過神來拉住反派。
陸棲之擰著眉回頭看她:“?”
天蘿嘴角含笑,春風細雨一般溫柔:“我在您旁邊幫您灑灑水,加快解毒時間。”
陸棲之還是看她,用不解的目光說道:“你不是說超級想泡溫泉,泡不到溫泉會抱著遺憾永遠……”
他說到這,頓了頓,用非常狂放高貴的語氣冷嗤一聲:“有我在,你不會死。”
天蘿可真是太感動了,但是,什麼叫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了!
陸棲之一臉‘快點泡彆墨跡泡完還有正經事做’的表情直接拉著天蘿下水。
記天蘿根本沒有辦法抵抗,隻能一臉絕望地被拖下水,現在她隻要一個願望——反派真的會有醉酒反應,然後就會斷片,就會變得不聰明,然後就不會察覺到溫泉裡會有靈釀的味道。
她打起精神,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反派。
反派一隻手圈抱著她,另一隻手搭在溫泉池邊,整個人胸部以下都浸泡在水裡麵,他眉頭緊鎖著,水蒸氣令他的臉看起來朦朧了幾分。
天蘿心想,還好不脫衣服。
她放棄掙紮了,也靠在溫泉池邊,靜靜地等待著反派解毒。
陸棲之閉目靠在溫泉池邊,臉色不太好。
天蘿朝著反派偷看一眼,看到他黑紫色的嘴唇正在逐漸恢複血色,心裡鬆了口氣。
視線下移,反派的黑色長袍貼在身上,由於剛才他們之間的拉扯,這會兒他胸口打開著,隨著他的呼吸上下起伏著,水珠從他脖子裡一路往下順著肌理蜿蜒……
不能再看了!
天蘿收回了視線,這溫泉的水溫實在是有些高了,她本來身為人參體溫就高,怕熱,這會兒是真的熱得臉頰冒汗了。
最可怕的是,她聞到了她自己身上甜香的人參精血味道,比起從前的味道更濃鬱。
所以是這溫泉的原因嗎?!!還是那醫修花春泥的解毒藥劑還能把人參藥性也給泡出來?!!!!
人參泡酒,越泡越濃是不是就是這個道理!
“天蘿。”
正當天蘿很焦慮想轉頭看反派時,反派忽然喊了她名字,她扭頭去看。
她看到反派蒼白的臉上浮上了兩酡紅暈,是真的紅暈,比她之前給他畫的胭脂還要紅的紅暈。
但是他的眼神看起來卻是那麼銳利,如刀鋒一般,薄唇也緊抿著,一雙眼緊盯著天蘿,他好像要開口說話了。
天蘿忍不住屏住呼吸,一顆心都提了上來,怎麼辦,要死,他這個表情難道是聞出來了嗎?
肯定是聞出來了,反派這麼智慧的腦袋瓜子,加上他喝過自己這麼多泡……這麼多靈釀,她的精血也嘗過了,他肯定察覺出來了。
要完蛋了!
怎麼辦?!想想辦法吧天蘿!
正當天蘿腦內風暴的時候,她聽到反派又喊了她一聲:“天蘿。”
是的,就這兩個簡簡單單,平平無奇的字。
天蘿猶豫了一下,應了一聲:“哎?”
陸棲之還是用冷冷的,暴躁的,居高臨下的,高貴的眼神盯著她,然後又開口道:“天蘿。”
天蘿:“……”
他現在這個情況不會是……?
天蘿湊近了一些,但天色太黑,看不出什麼彆的貓膩,就看到他身上紅紅的——但是這個的話,泡溫泉本來就會皮膚泛紅。
是時候對醉鬼進行一些基本考驗了。
天蘿對著陸棲之伸出一根手指,沉吟道:“這是幾?”
陸棲之的眼睛動了一下,朝著那根手指掃了一眼,又迅速回到天蘿臉上,冷笑一聲:“天蘿。”
!!!!!真是醉鬼了。
天蘿按了按額心,一會兒怎麼拖著這個隻會喊天蘿的醉鬼記進山洞裡?!
要是他們兩個沒有咒誓的話,她或許可以一個人進去,到時候就用靈力暴力碾壓就行,但現在就不行了。
“我們該上去了。”天蘿動了動,打算爬上去,畢竟蒲公英晚上發瘋,快點速戰速決解決這事繼續往北行。
‘呼啦——!’水聲蕩漾,天蘿被攬著腰抱住了。
陸棲之身上的溫度很高,和往常冷冰冰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他緊緊抱住了天蘿,將她的臉按在自己胸口,就像那一日在山洞裡那樣,溫暖的火爐,令他難以抗拒的舒心。
天蘿可以聽到他帶著醉意的沙啞又倔強的聲音:“天蘿。”
天蘿的臉瞬間紅了!!!
你個山頂洞人知不知道自己在乾嗎?!你把我的臉按在你胸口就算了,你哪怕稍稍挪個位置我都不說什麼,但是你把我按在粉點之處這種尷尬你讓我以後怎麼麵對你!!!!
她掙紮。
陸棲之眉頭皺起,抱得更用力了,他暴躁的聲音都染上幾分慵懶:“天蘿!”
天蘿受不了了,哪有人泡溫泉後是這樣的?不不不,哪有人醉酒後是這樣的,逮著一個人的名字就使勁叫使勁叫!
可惡!那本手劄上麵關於他泡溫泉後如何對付的妙招沒有記錄,她完全就沒有辦法了!
“天蘿。”頭頂上方的催命連環叫又開始了。
天蘿感覺到反派抱著她醉醺醺地蹭了蹭她的頭發,她木著臉,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以後堅決不能讓反派碰溫泉和酒。
“師妹,陸前輩的毒解得如何了?”
隔著石碓,南容關切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她語氣憂心忡忡,道:“今晚的蒲公英不知道怎麼回事,發瘋得比往常更厲害,妖力肆虐,妖毒馬上就要從山洞裡傳出來了。”
“馬上了馬上了師姐!”天蘿衝著外麵應了一聲。
天蘿費了點力氣,使勁使勁使勁掐反派腰間又燙又軟的軟肉,直到他吃痛了,眉頭皺了一下,鬆開了她一些。
她抬頭就對上他雖然還是不怎麼清醒但如銳利的刀鋒一般的眼睛,有點點崩潰了:“我不泡了,這輩子都不泡溫泉了!”
陸棲之哼了一聲,這才抱著天蘿從溫泉池裡飛出來。
出來的一瞬間,他手裡紫光起,瞬間蒸乾了自己和天蘿,他俊美的臉上麵無表情,如果忽視他此刻異常瀲灩的金瞳和殷紅的臉頰,那他看起來真的是要去殺人的氣勢。
“天蘿,走。”
天蘿發現了,反派喝醉後,單從表情是看不出來的,但是他的字是一個一個往外蹦的。
他好像一個機器人,但是為什麼這麼可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糟糕,她怎麼能覺得反派可愛!!!!!
陸棲之拉著天蘿的手陰沉著臉往山洞走。
外麵妖氣衝天,對麵那座山的山洞裡的妖氣已經彌漫了一些出來了,守在外麵的南容三人多少緊張擔憂起來。
但陸棲之穿著一身毀天滅地的黑袍,濃黑的長發披散在腦後,俊美如神祗的臉龐陰鬱暴躁,金記色的瞳孔泛出冷冰冰的光澤。
他牽著天蘿的手,緩慢從溫泉池那兒走出來。
南容盯著看了一會兒,欲言又止,先轉頭朝天樾小聲問道:“大師兄,你看,陸前輩是不是路走歪了?”
天樾也小聲湊過去,猶豫了一下,說道:“或許是什麼厲害的功法?”
一旁擼蘿卜頭的蘇眠堂也猶豫了一下,說道:“他好像第八峰那個愛喝酒酒量卻很差的師叔喝醉酒後的樣子。”
那邊的天蘿壓根不知道師兄師姐們的想法,她死死拽住了總之歪著走路還一臉暴躁生氣的反派往山洞去。
“天蘿。”陸棲之開口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氣。
天蘿完全沒心思去照顧他的小情緒。
蒲公英所在的山洞口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白色絨毛往外飄,濃綠色越發粘稠的妖氣馬上就要外泄出來。
抱著反派的胳膊,天蘿一路往裡走。
山洞裡麵到處都是蒲公英的白色絨毛,越往裡麵,就越多,沾到她身上倒是沒什麼影響,但她偏頭看了一眼反派,就見反派陰沉著一張臉抬手一揮,把這些白色絨毛吹遠了去。
反派一進到山洞裡,心情就差了下來,天蘿能感覺到。
“嗚嗚嗚,嗚嗚嗚……”
不遠處傳來女孩子哭哭啼啼的聲音,聽起來傷心難受極了。
天蘿拉著反派的手往那個方向走去,隨後就看到了前方地中央有一個鐵籠子,籠子裡蹲著一個較小的穿著白衣的看起來十二三歲大小的少女。
少女聽到動靜,哭聲停止,抬頭朝著天蘿的方向看過來。
是一張蘋果小臉,看起來很無害,但她的聲音卻是淩厲的:“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能進來這裡?!快出去!”
她說著話,或許是情緒激動,身上妖力忽然大漲,一雙本就哭得通紅的眼睛裡凝起瘋狂來,與剛才無害的模樣截然不同。
關著她的鐵籠子再也承受不住她的妖力,一下炸裂開來。
蒲公英一頭濃黑的頭發慢慢化作白色絨毛妖風一吹,如颶風一樣衝著天蘿和陸棲之吹來——她發大招了,她禿了。
天蘿拔劍擋在醉鬼前麵,準備發招,卻被醉鬼用力一拉,拉到了他身後,並接過了她手裡的劍。
劍對上那絨毛颶風,強大的劍氣瞬間割破絨毛,以銳不可當的氣勢一劍劈開,劍尖瞬間指向蒲公英額心——旁邊三寸之地。
反派氣勢十足:什麼妖氣妖毒,在本魔祖大人的靈力麵前統統俯首稱臣!
但是……歪了歪了!
天蘿在旁邊趕緊抬手,將反派的手推過去一點。
陸棲之暴躁又惱怒地偏頭瞪了她一眼,又喊:“天蘿!”
蒲公英赤紅的眼睛裡像是滴著血一般,她低吼著發出不像人類……不像妖族的聲音,如魔音灌耳。
陸棲之眉頭皺著,手腕一用力,劍尖上立刻縈繞著紫色的雷光,那雷光在天蘿瞬間瞪大了的眼睛裡貫穿了蒲公英。
瞬間,天地間旋轉的妖毒與妖氣停歇記了,白色的絨毛輕飄飄地開始落在地上。
蒲公英好像死了一樣倒在地上。
天蘿抓著陸棲之的手不自覺用力了幾分:“死了?”
陸棲之鬆開了劍,朝著天蘿的手氣勢暴躁地瞪了兩眼。
可無奈醉鬼的金瞳散發出嬌嬌的氣息,天蘿內心毫無恐懼,她甩開醉鬼的胳膊,幾步跑了過去探蒲公英的鼻息。
雖然很微弱,但是還活著。
“天蘿!!!”
醉鬼暴躁氣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天蘿餘光掃了一眼,見他沒了自己扶著,整個人東倒西歪的差點摔倒,好不容易靠著山壁才穩住身形。
蒲公英的臉色很蒼白,被天蘿晃醒時,還有些茫然和害怕,她又哭了起來,和外麵的蘿卜頭一個樣子。
“殺掉我吧,求求你們,殺掉我吧!嗚嗚嗚嗚!我不想害人!”
“天蘿。”
身後,反派又開始喊她。
天蘿剛要站起來,就感覺反派身體一晃,朝著她倒下來,她趕緊站起來伸手扶住。
反派睨了她一眼,聲音暴躁:“天蘿,碎,挖。”
地上躺著的蒲公英聽到這話,哭得更大聲了,她說道:“你們是不是可以幫我取掉身上的東西?”
陸棲之冷笑一聲,聲音卻醉塌塌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