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直接背對著她坐了下來。
書案上紙墨齊全,陸迢正展開能占去半張書案的寬紙。
無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個靡豔的夢,秋水翦瞳,蔥白玉手。
鼻尖盈著女子身上春霧般的淡香,讓他的夢更真實了幾分。
兩人身後燈架上,紅燭明明搖曳。
房內傳來隔間的絲竹聲,伴隨著女人似惱似歡的吟唱。
陸迢眉心輕蹙了一下,仍在慢條斯理鋪紙。
男人的脖頸近在眼前,秦霽惡念猛漲,此人的身手她那日在舟上見過的,當麵刺他絕無可能。
可現在……
秦霽摸向腰間短匕。
匕首晃在他頸後時,白紙上投出的影子讓秦霽心口猛地一慌。
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刺的更加堅決。
然而這男人背後生了眼一般,在刃尖即將觸到他時起身,身下的黃花梨椅被一股力道推著後移,椅背邊角徑直撞向秦霽小腹。
她猝然受痛撲向了一邊,椅子也被她帶翻,撞落了書案上的花瓶,一連串動靜叫人驚心動魄。
隔間的樂聲一時小上許多。
秦霽腦中一片空白,旋即右手手腕被箍住上提。
男人的手指瘦削而修長,然而發出的力道卻可以輕易將那截皓腕擰斷。
手上傳來的痛楚讓秦霽清楚明白此時自己和他的差距。
“做什麼呢?”陸迢語氣稀鬆平常,看向秦霽緊握著的匕首。
很是不屑的眼神。
秦霽心中一刺,鬆了匕首。
短刃滑落時在陸迢手上留下一道紅色血線。
他沒放開她,足履勾起一邊的椅子,在秦霽麵前坐了下來。
“想找死?”
死?
秦霽半跌在地上,腦子裡環繞著柳媽媽和花娘們掛在嘴邊的話。
她不要死。
忽地橫冒出一股勇氣,廉恥,矜持,這時全拋在身後。
秦霽往他跟前挪了挪,豐沛的桃尖貼上男人的小腿。
她眼中蓄起淚珠,拉過陸迢受傷的手,和臉埋在他膝上嗚嗚哭了起來。
露出的一截細白藕臂貼著陸迢,似有似無地摩挲著他。
女子細細的啜泣像羽毛撫過喉嚨,帶起輕微的癢意。
從陸迢的視角看去,女子如瀑的烏發垂瀉,紅紗不過堪堪遮掩,跌跪的姿勢顯出了玲瓏曲線。
窈窕,雪白,誘人。
若是時安見到這幅場麵恐怕命都要拿出來給她。
陸迢輕笑一聲,秦氏女有好手段,隻可惜用錯了人。
他漠然抽回自己被壓著的手,“彆哭了,說說想怎麼死,嗯?”
說完,就見麵前的人抬起了頭,眼眶紅紅一圈,眼睛濕漉漉的,像水洗過的瑪瑙石。
明亮又可憐。
這雙漂亮的烏瞳裡麵映著燭火和他的倒影,如一汪月下湖水。
讓人想撈一撈,探一探。
陸迢靜靜凝視,泛著粼粼波光的湖水正悄然流向他。
兩道目光像交織在一處的蛛絲,一張網在水麵徐徐展開。
秦霽悄悄撐在他的腿上,她第一次離男人這麼近,近到……伸出舌就能碰到他的臉。
她微微啟唇,男人未躲,即將邁出這一步時——
吱呀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