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是繞過後麵爬行,因而底下的人並未看到,隻是見她忽然出現在上頭,還以為有樓梯可以上,飛快地去尋找。
頂端的有一個小平台,能容納兩三人,平台外邊是四麵往下傾斜的琉璃瓦,小六子便站在傾斜的琉璃瓦上,轉頭看著她。
夜風很大,吹得他頭發散亂,臉上的已經結痂的麻子被激憤染成了血紅色,不,是額頭上的傷口流血所致,那黑色的衣裳在黯淡的光芒照射之下,有一層反光,看得出是凝固了的血液。
他受傷了。
他就那樣孤身一人站在這夜風淒厲的頂樓上,用病軀和僅存的一分傲氣與整個世界為敵。
他的眼底通紅,像是染了血的少年孤狼,一種強烈的情緒在瞳孔裡漫出,落蠻心頭一震,她從不曾在一個人的眼裡看到這麼強烈的恨與悲。
他露出了森然的白牙,恨意在眼底燃燒成火焰,“我與這該死的病搏鬥,咬著牙在鬼門關裡徘徊幾次不放棄,便是天要滅我誅我,我但凡還有一絲力氣,必抵死反抗到底,你休想擒我下去,我若死,定要拉幾個墊背的。”
落蠻心頭有些東西在迅速地崩潰,鼻子酸了酸,他不是第一次說要拉墊背的了,若非絕望到底,若還有一線活下去的機會,何至於此?
她啞聲道:“不必你拉墊背的,你如果今晚死在這裡,我就陪你,橫豎,這府中想要我腦袋的人多了去了。”
他冷笑,夜風吹得他搖搖欲墜,頭發散亂狂飛遮住了陰鷙偏執的眸子,尖銳的下巴抬出了倔強的弧度,理智儘失,“你騙鬼?蘇洛蠻,你彆以為我不知你在平安苑裡所謂的對我好,不過是你哄騙大哥的手段,企圖騙他信任再害他一次,你和宇文寒心思歹毒,你們都會不得好死。”
落蠻眸色森森,確實,蘇洛蠻和宇文寒都不得好死。
有雷霆衛上來了,這些雷霆衛不乏輕功厲害的,能借著樹頂借力飛上來,他落在了另外一側的琉璃瓦上,正緩緩地走過來。
落蠻站在平台上,用劍指著他,陰沉地道:“下去!”
雷霆衛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裡,一個女人罷了,他沉沉一笑,“世子妃,女人不該玩劍!”
落蠻踏在平台的踏腳上,劍往前再指,對著他的脖子,夜風吹得她也有些搖搖欲墜,顯得弱不禁風的樣子,“我再說一次,下去!”
雷霆衛壓下劍身,往前走了兩步,冷笑著,“好,聽聞世子妃出手狠辣,一舉殺了管家,我倒是要見識見識。”
他倒是不信,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還剛拿劍傷人,她的劍都拿不穩了,所以,他無視落蠻,往小六子走過去。
落蠻不擅長用劍,但玩過武士刀,雙手握住劍柄,眸子一沉,便是手起劍落,劍帶出了血液,在眼前一閃而過,飛濺在了琉璃瓦上。
雷霆衛沒想到她真敢下手,大吃一驚,忙揚劍去想打落落蠻的劍,落蠻卻衝他冷冷地笑,一腳踢過去,雷霆衛瞬間滾下。
“來,都上來!”落蠻雙腳立於平台踏腳之上,俯視底下,夜風凜冽,吹得她的聲音散亂陰沉,“我橫豎是戴罪之身,肅王妃等著拿我的腦袋,都上來,我也正好拉幾個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