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上來之前,太皇太後要回後殿去換身衣裳,落蠻和秋嬤嬤攙扶她回去。
因每年的壽宴因有不同的節目,所以會在後殿放置幾套衣裳,讓太皇太後隨時換,所以眾人倒是沒有覺得多奇怪。
但進了內殿,太皇太後便吐了一口血,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起來,渾身直顫抖,連離羅漢床幾步之遙都走不過去。
這嚇壞了落蠻,她本就懷疑太皇太後患了病,卻沒想到這麼嚴重,竟還吐血了,她抱起太皇太後放在羅漢床上。
秋嬤嬤紅著眼圈,“老祖宗,您可得千萬撐住。”
太皇太後閉上眼睛,死死地忍住沒讓淚水落下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去,睜開眼睛看著落蠻,聲音徹底變調,“東宮情況如何?哀家隻知道大概,不知具體,你快說與哀家聽。”
落蠻蹲下來,雙手放在她的膝蓋上,難過地道:“太子重傷,太孫受刺激過度,癡呆了,除此之外,其餘的人都沒回來。”
秋嬤嬤先捂住嘴巴哭了出來。
太皇太後死死地拉住落蠻的手腕,挺直腰,頭揚起,麵容繃緊嘴角下彎,她的嗚咽分明就在喉嚨,但是卻沒發出來,整個人如秋風下的落葉,瑟瑟發抖。
落蠻覺得自己的話太殘忍了,在一個百歲老人的生日,說了這麼沉痛殘酷的的噩耗。
換做任何一個人,隻怕都無法承受。
死寂在蔓延,足足三十秒,她沒換過任何一個表情,血腥的氣味,就在鼻息間,卻見太皇太後緩緩地道:“更衣!”
落蠻打心底裡佩服這個錚錚鐵骨的老女將,她展現出來的硬朗叫人望塵莫及。
太皇太後挑了一襲素淨一些的,換好之後,扶好了發髻,對著銅鏡還讓秋嬤嬤給她的臉再施一些胭脂,掩蓋底色的蒼白與沉青。
就那樣,她手落在放在落蠻的手腕上,挺著腰一步一步地走出去,外頭的宴席廳,在落蠻看來,那就是修羅場了。
獻帝擔憂的眸子迎了上來,站起來扶了太皇太後一把,祖孫二人坐下,當看到太皇太後眼底堅定,他的心也稍稍地定了些。
落蠻環視了一下,褚老已經被帶下去了。
,沒一會兒,太子被抬了上來,太孫緊跟在身邊,但顯得十分害怕,因為去帶他們的人都是禁軍,個個佩刀。
落蠻馬上下去,執著他的手走回去讓他待在自己的身邊坐著,宇文極往後縮,眼神躲閃,小聲地道:“嫂嫂,這些人拿刀會殺人嗎?我怕!”
落蠻輕聲而篤定地道:“有嫂嫂在,誰敢傷你分毫?”
太皇太後聽了這話,側目看了落蠻一眼,她一直忍著沒哭,但是眸光在觸及太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紅了。
太子躺在一張躺椅上,瘦得已經不像人形,眼底流著淚,雙手放在躺椅的扶手上,看得出他想用力坐起來,但是他沒有辦法,嘴裡翕動著,許久才說出話來,“老祖宗,文禮不孝,文禮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