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兒也喝了一點酒,是閃電衛給他喝的,就那麼小半杯,喝得極兒嘴巴張開許久都沒能收回去,然後就眼睛迷迷糊糊地往小六子的身邊靠了過去,“六弟,我頭好暈啊!”
小六子也喝了些,今晚高興,他們開始偷著喝,後來見煒哥和嫂嫂不管,也就沒藏著掖著,一連喝了兩小杯,便覺得腦袋嗡嗡地響著,心頭砰砰地跳著,血液汩汩地流著,看著這一大群的人,想起沒多久之前,他被人丟在平安苑裡頭等死,那時候,多絕望啊。
如今這些人,任何一人站出來,都可以保護他。
他伸手抱著極兒的腦袋,往極兒的大腦門上咯嘣清脆地親了一下,笑得呲牙咧齒,“極兒哥哥,我今天好高興啊。”
光影迷離間,褚大和十八妹都圍了上來,幾個少年互相依偎,十八妹今晚喝得比較多,因為他是幾個少年當中,最早碰煙酒的人,一口氣喝了幾杯,如今腦袋暈乎乎的,喝了酒,心裡頭又高興又難過,靠過來之後,竟忽地就放聲大哭起來,“我想我爹了!”
這一聲巨吼,再看他哭得眼耳口鼻都擠在了一堆的模樣,哭得歇斯底裡,但前後不夠三秒,那五官迅速地就平整了下來,在大家都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他腦袋往下一倒,呼呼呼地就睡了過去。
他的腦袋剛好是壓著小六的腿,小六下意識地想踹開他,但看到他閉合的眼睛裡,後知後覺地落下一滴眼淚,小六的腳慢慢地挪了回去,撇了嘴巴,算了,不跟娘娘腔計較。
褚大褚大眼底微紅,但他小小年紀,就極為懂得隱忍之道,加之如今滿屋的熱鬨,似乎都和他沒有多大的關係,他似乎是個外人。
熱鬨的場景,總會觸動寄人籬下的靈魂,更會想起被家族親人的毒害與厭棄,他仿佛身處孤島,無所依靠。
就在傷神之際,有一隻手,悄然地伸過來,緊緊地握住了他。
他猛地側頭,卻見落蠻從宇文嘯的懷中掙紮起來,她的手就那樣相隔了兩三人,握住了他。
所有的人,仿若不在,在那樣柔和的眸光注視之下,他的心頭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擊中,又酸又痛,方才就在想,他多希望像極兒哥哥那樣,靠在她的身邊,哪怕一次也好。
落蠻半醉,卻也一直留意著這些少年,如今這些孩子,每一個人都以他們獨特與眾不同的性子走進了她的心。
落蠻望著他,眼底飽含寵愛,輕聲道:“小五,你若願意,摘星樓永遠是你的家,我們永遠是你的親人。”
落蠻喝了些酒,酒精會讓人的心腸特彆的柔軟,若是往日,未必說得出這麼煽情的一句話來。
但她不知的是,這話擊中了褚大靈魂深處,他特彆想大哭一場,就為他的死而複生,就為他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落腳,就為他在棺材裡頭聽到的那些假慈悲的哭聲,就為他看到父親眼底的冷毒和母親眼裡的懦弱與計較,但最終全部都不是,他想大哭,隻為她眼底不曾掩飾的寵愛,和這摘星樓裡一視同仁的平等。
多數人都喝醉了,連秋蟬和姨娘們都喝得上頭了,宇文嘯也喝了一些,但是他總是保持清醒,他永遠是最清醒的那個人,盯著落蠻那浮紅的臉瞧了好一會兒,眼底火焰竄起壓下。
他站了起來,叮囑了秋蟬看著落蠻,不許她再喝。
虎爺背上馱著兩少年,他抱著小六,一道送回了聽雨軒便回了摘星樓,摘星樓裡有一個在大牢裡頭蹲了三天的人,要洗澡的,他得回去就看看,可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小六迷迷糊糊,被撂在了床上,常棄過來伺候,他拉著常棄的手,咕咕咕地笑了起來,常棄看著這詭異的笑容,都嚇傻了,“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