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裡頭的月例銀子本不多,他家中偏生又妻妾兒女成群,本想攀高枝乾出一番事業來,沒想到,哎,這才來摘星樓,便脫了一層皮。
生氣歸生氣,正事還是要辦的,芳菲夫人那邊聯係好之後,宇文嘯和落蠻就去了一趟她府中去,她進來房中去,換上侍女的衣裳,臉上塗抹了一下,她眉毛過於濃密,還給她剃了一下,臉上點了幾顆痣,不過片刻,她變成了一個麵容黝黑的侍女模樣,莫說旁人,就連落蠻她自己都不大認得自己了。
“夫人,好了!”為她化妝的侍女對芳菲夫人躬身道。
芳菲夫人就坐在宇文嘯送的那張金絲楠木太師椅上,身穿一襲緋紅綢緞繡花團錦簇圖案宮裙,披著滾金邊的狐裘披風,定定地對著落蠻,若不是見她眼底無光,落蠻都差點以為她能看見了。
“世子妃!”她緩緩地開口,揚手便把侍女打發了出去,麵容對著落蠻,“本來這事我管是不合適的,但是,世子既然求到我的門下來,我若袖手旁觀,顯得不近人情,但我芳菲苑雖不怕麻煩但也不願意惹麻煩,且這事關係到旁人的官職,因而你一旦事敗被人拿下之後,萬萬不可供出我來,也不可供出帶你進去的人,記住了嗎?”
落蠻道:“您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若逃不出去,會自己扛下罪名。”
芳菲夫人便徐徐地笑開了,“世子妃果然是個有擔當的人。”
宇文嘯也走了進來,瞧著她那張幾乎辨認不出的臉,神色間有些擔憂,正想叮囑一番,落蠻卻先一步道:“我會小心。”
宇文嘯嗯了一聲,眸色複雜,“還有一句話需要謹記的,一旦與大理寺正迎麵遇上,不能心存僥幸,一定要馬上丟下顏書柳走人,知道嗎?”
落蠻本也不大想搭理他,但是這個時候如果有情緒,溝通不利,會影響正事,所以她一再求證大理寺裡頭的逃生路線,還有虎爺接應的位置。
宇文嘯早有準備,大理寺的輿圖親自畫出來,標注十分簡單,是常用的作戰圖,落蠻一眼就看得明白,三條路,能走的隻有兩條,因為還有一條是直接從大門出去,這不必想,不可能的,大理寺裡頭出入都是要盤查,尤其是她還背著人,怎麼可能不被攔下?
而能走的兩條路,從後衙裡繞出來,過一道拱橋,往府衙下人住的地方去,那地方與前衙後衙都是隔開的,但有一道很高的圍牆,隻要翻越這道圍牆,便可進到那矮院去,從矮院出去的話,對落蠻來說輕而易舉。
還有一條路,直接從後衙的院子繞出來,有一處地方是比較容易掩護,因為有幾株高大的樹木,隻要進了那地方,立刻翻牆,便可離開。
但是這條路比較危險一些,因為定必有人附近巡邏。
“有一點你要記住的,那就是如果你從矮院裡頭翻出去,在翻越之前你就得吹口哨告知虎爺你的方位,不然的話它接應不及時,記住了嗎?”宇文嘯神情裡還是可以看出緊張來,他是不大放心,大理寺不比裕王府,裕王府便出了事,也可以直接闖入去救人。
但大理寺是辦案衙門,他若帶人擅闖進去,太子這案子,基本就定論了,太子一旦被廢,名聲儘毀不說,命都得搭上,文皇帝立國之初,製定北唐律法的時候,為了管束皇家子弟,便曾昭告天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所以,一旦無法扭轉形勢,被廢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受審。
落蠻默默地把路線記在了心頭,卻也不解,“但是,你若叫虎爺接應我,虎爺會不會有危險?且他們也知道是你派人來帶走顏書柳吧?”
宇文嘯道:“虎爺不出現他們也都知道是我,打死不承認就是,且虎爺是在大理寺外頭與他們糾纏的,虎爺是野獸,野獸的思想行為誰能控製?”
“是啊,可以耍無賴!”落蠻想想也是,虎爺就不能經過大理寺外頭嗎?經過的時候那麼人跳出來,喊打喊殺的,嚇著虎爺了,虎爺自然可以反抗。
宇文嘯望著她,濃眉凝著擔憂,伸出手想抱她一下,落蠻撐住他的胸口,抬頭正色問道:“什麼時候去?”
想抱就抱,她是抱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