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晚宴,是分桌而坐,落蠻因要伺候太皇太後,所以就坐在了太皇太後的身側,太皇太後左邊是獻帝,右邊就是落蠻。
宇文嘯則坐在了落蠻的右邊,極兒又在宇文嘯的右側,方才一直想找她問,但是她躲在了太皇太後的寢宮裡頭去,當著長輩的麵,他也沒辦法問出口,忍到了現在。
宇文易和昌王坐在一起,在正座兩側對開,幾乎到了門邊,但是即便是這樣,宇文易也一直盯著她看,眼底時而是烈火,時而是自傷,落蠻自然察覺到了,但是更讓她無法忽視的是旁邊宇文嘯一直盯視的眸光。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目不斜視,麵帶微笑,做出溫柔姣好的模樣來,但這副模樣,卻引得對她熟知的人都迷惑不已,連肅親王這位老公爹都多看了她幾眼,轉性了這潑皮?
宮宴規矩很多,但是落蠻一點都不嫌棄麻煩,絕對不給宇文嘯私下問話的機會,也不知道他是否聽到了宇文易說的那句話。
上第一道菜的時候,落蠻飛快地抬起了頭,眼角餘光掃到了宇文易還在看著她,且眸中情緒加劇,竟有忍不住想要跳出來控訴她的意思,嚇得她忙求神拜佛,希望裕親王也好,雲王也好,快些出來鬨點事,叫這場宴席散了吧。
但是,裕親王卻絲毫沒有鬨事的意思甚至還站起來祝酒,激昂地說了一番天家和睦的話,引得落蠻十分感慨,這人啊,就得擅長做戲才行,瞧人家雖然一肚子的狼子野心,但說話多好聽啊。
宴席進行到一半,落蠻的心本已經放下了大半,倏然就看到宇文易站了起來,拿著酒杯朝她的方向大步走了過來。她腦子裡頓時有片刻的空白,看著宇文易堅定的腳步,還有臉上不顧一切的決然,她心裡隻有三個字在徘徊,壞菜了,壞菜了。
她的手執住自己的裙擺,有一種落荒而逃的衝動,再糊塗她也知道一旦在這個宮宴上惹上桃色是非,則她的罪行比殺了人更重,因為不道德,是比任何重罪都要備受譴責。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宇文易,昌王家的世子素來低調得很,倒是做了點營生,做得還不錯,平日裡也大方,懂得規矩,這會兒大家夥的吃著呢,他是要去乾嘛?
就在落蠻想站起來逃的時候,宇文嘯在桌底下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坐好!”
落蠻看著他,見他眸色冷峻,頗有責備懷疑之色,落蠻這會兒還真想解釋了,但是情況已經不允許。
宇文易已經來到,他看著落蠻,就那麼定定地看了一眼,卻對著太皇太後跪了下去,“給老祖宗敬酒!”
落蠻的心,在懸起的高高的雪狼峰頂上緩緩地歸於原位,但是這驚嚇的滋味不好受,太皇太後含笑說了幾句話她也聽不到說什麼,隻知道在後頭的秋嬤嬤就輕輕地碰了她一下,“世子妃,請您替太皇太後喝了世子的祝酒。”
落蠻捧著杯子艱難地站起來,看著宇文易,宇文易也看著她,狹長的鳳眸裡含著她無法分辨的情緒,近乎是咬牙切齒地道:“嫂嫂,先乾為敬!”
他仰頭一杯喝儘,然後舉著酒杯看著落蠻,依舊是那樣的眼神。
落蠻心肝微微顫抖,忙地喝了酒,訕訕一笑,“好,過年好啊!”
宇文易慢慢地退了下去,退的時候,已經是盯著落蠻,到轉身才決然地拂袖。
這番異常,旁人瞧不見,但正座上的幾位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宇文嘯也儘收眼底,他看著落蠻那副心虛的模樣,勾唇淡淡一笑,卻不自覺地輕哼了出來。
落蠻聽得這聲哼,卻頓時覺得她到底是怕個什麼勁啊?她沒招惹過宇文易,是蘇洛蠻這個人渣招惹的,和她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