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褚家那邊也有一輛馬車徐徐地往城西白雲寺而去。
馬車顛簸,褚夫人在馬車裡閉目養神,眼底淤青,顯得疲憊不已,身邊陪著大丫鬟桂香,桂香拿了藥油給她塗抹著手腕,那手腕上青腫一片,新傷舊傷,斑駁遍布。
褚夫人的脖子上係著披風,披風的狐裘把領口遮得密不透風,那桂香解開了披風,才露出了脖子上的手指印痕,一道一道,暗紅青紫,觸目驚心,桂香拿著藥塗抹上來,細細暈開,又輕輕地摁揉了一下,這樣可快些祛瘀。
桂香眼圈微紅,“夫人遭罪了!”
褚夫人張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又不是頭一次,你難受什麼?”
“這幾次……”桂香幫她係好了披風,確保不會被人看出一丁點來,才歎氣道:“愈發的厲害了,昨晚若不是大公子過來稟報事情,隻怕脖子都要被捏斷,奴婢實在是嚇得不輕啊。”
褚夫人淡漠地笑了起來,“遲早的事罷了!”
自從小五去了肅王府,他便把所有的氣都撒在她的身上,往日已經很過分,如今是絲毫不留情,每一次幾乎要折騰她半死,才肯罷休。
她唇瓣掛了一抹涼薄的苦笑,本以為,事事依順,便能換來好日子,結果到頭來,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人前對她千般的好,維持著賢德名臣該有的體麵。人後對她萬般折磨,幾乎成了奪人性命的惡鬼邪魂。
桂香從旁邊的食盒裡取出一杯溫熱的紅棗水,遞了過去,“夫人,喝幾口吧。”
紅棗甜膩的氣味直鑽鼻間,褚夫人厭惡地道:“不想喝了,拿走。”
桂香苦口婆心地勸道:“多少喝點兒,您這小產了還不到半個月,得把身體補回來才行,否則要落下病根的。”
褚夫人聽得這話,淡淡地道:“還是得喝,若身體弱了,不定什麼時候就扛不住,死在他的手裡,先生說我有後福,日後是要享儘誥命的尊榮,這麼死了著實不甘心。”
桂香不語,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喝著紅棗水,心裡卻道:都這麼多年了,老爺還是不願意為夫人請封誥命,倒是那死去的大夫人,被封了一品誥命夫人。
這本來就不難求,不過是跟聖上提一下,可老爺顯然不願意。
如今不願意,日後又怎麼會願意?
但桂香沒敢說這話,全憑這個信念,才使得夫人堅持下去。
他本就沒把夫人放在眼裡,更不要說放在心上了。
褚夫人眼底細細地把淤傷遮好,一會兒佛門淨地,她隻求心頭平和,祈求神恩。
新年頭,上山祈福的人很多,褚夫人每一次來白雲山,都會在山下停下馬車,不用肩輿,步行上山,才能體現她的誠心誠意。
好在,一路上去也不遠,且鋪了青石板磚,由桂香扶著便上山去。
入廟之後,先拜了佛,在佛前搖了簽筒,又與主持方丈說了幾句話,捐獻了香油錢之後,便拿著出去解簽。
解簽先生是個年邁的老者,在白雲山解簽已經有二十餘年,解簽極準確,褚夫人每個月都會來求簽叫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