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皮肉之傷我都沒放在眼裡。”宇文嘯促狹地看著她,“你見過我身上的傷疤,和這些對比算得了什麼?你可彆忘記,我前些日子才死裡逃生,那才是真正的傷,彆擔心!”
“嗯!”她低著頭應了一聲,聲音悶悶,再拿了藥粉幫他處理傷口,包紮一次,才抬起頭道:“睡覺吧。”
宇文嘯抱著她和衣躺下,“我隻能睡一個時辰,又得回衙門了。”
落蠻枕在他的肩膀上,本來想跟他說說她去了袁府砍樹和極兒畫畫的事,但他隻有一個時辰睡覺,她不忍再占用。
有他的氣息在身旁,才覺得安心,困意來襲,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到她睡醒的時候,身邊已空,他那邊的被窩冰涼一片。
她起身穿衣下去,極兒哈著寒氣從外頭跑回來,一件大棉襖套在身上,秋蟬還在裡頭給他加塞了一件羽絨緞襖,活像一個笨重的企鵝,跑得東倒西歪,一臉驚駭地喊著,“嫂嫂,出事了,三叔和三嬸打起來了。”
“誰?”落蠻一時沒回過神來。
黑影也從外頭回來了,道:“王爺和王妃吵架,王爺還揍了王妃一頓,如今王妃的人已經去請褚宴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鬨起來的?”落蠻倒是詫異,有日子沒關注他們的事了,怎麼會打起來的?
老公爹那人……他竟然打女人?看不出來啊!
鬼影從外頭飛縱回來,落在地上,順勢撫了一下散亂的頭發,“偷聽到了,是方家那邊要求把三姑娘嫁過去給七公子衝喜,這事就算解決了,肅王妃同意了。”
落蠻震驚得很,“她同意?她為什麼會同意?方家的那些條件,她都同意了?”
鬼影道:“四個條件裡,隻同意這一個,方家那邊願意把事情壓下,就說兩人是打架鬥毆,沒有誰對誰錯,都是一時意氣,保存了二公子的名聲,換言之,二公子能以皇家子孫的身份風光大葬了。”
落蠻狐疑,這就是肅王妃的最終目的嗎?但她與褚家反目,逼迫褚家要方家承認是他們挑釁在先,是他們家謀害宇文寒的性命,怎麼現在不過是保著名聲就妥協了?
落蠻覺得這事另有內情,果真等了一會兒,蘇複白著一張臉回來了,大家呼啦地圍上去,盯著他。
蘇複現在是兩頭蛇,在肅王身邊辦事,又是摘星樓的主事,所以,他定必是最清楚整件事情的人。
蘇複歇了一口氣,又喝了一杯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在落蠻舉起拳頭之前,他才道出了原委。
原來,褚桓答應了她,奏請皇上把宇文寒追封為郡王,再叫門下名士寫了很多歌頌宇文寒的文章,甚至他們也做了一些驚世文章和詩詞歌賦,冠上宇文寒的名字,要把宇文寒打造成為北唐的熠熠閃耀的新星,讓天下人為他的死亡而惋惜抱憾,天下同悲。
再者,褚家安排讓宇文寒進道德廟接受天下學子的供奉,道德廟,不是道家的廟宇,而是供奉逝去的聖賢名士的廟宇,受讀書人的香火,能上道德廟接受供奉的人,全部都德高望重,名聲顯赫,北唐第一文豪吳哲哲便被供奉在道德廟裡,可以說,道德廟裡的那一個個牌位,都是讀書人的典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