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是鑄劍場裡的內鬥,哪裡想過竟是被褚氏收買?如今想想還真是,當天若不是說衙門出事,非得讓他回去,他隻怕早就發現落蠻失蹤的事了。
落蠻很少見他這麼暴怒,也嚇了一跳,連忙安撫,“人抓走了,袁老潑猴交給了京兆府去處置,估計要砍頭了。”
宇文嘯本來很生氣,但聽到她說老潑猴,卻還是笑了,沒好氣地道:“你就這麼愛給人取外號啊?”
“你還心疼不成?我這已經是口下留情了,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叫他老賴皮猴了。”落蠻氣呼呼地道。
宇文嘯牽著她的手往外走,“明日我去一趟京兆府,問問臧大人要如何處置,他不死,我這口氣不下。”
落蠻點點頭,頓了半晌,看著他問道:“我聽說,袁侯還有個老母親……我似乎不怎麼聽你提起過她,她會不會和袁家有不一樣的態度呢?”
宇文嘯沒停下來,繼續往前走,眸子垂下,睫毛掩飾了眼底的任何情緒,聽他的聲音,卻甚至比方才更冰涼了一些,“不會的,她的態度就是袁家人的態度。”
落蠻微怔,“真的?你後來見過她嗎?”
宇文嘯抬起頭,輕輕地搖了一下,目視前方,前頭是暮靄沉沉地,他道:“我十五歲那年,她辦了大壽,褚氏給我準備了賀禮,讓我去祝壽,說要化解兩家的仇怨,褚氏不是出於好心,但是,她也真想和袁家化解,這其中的原因,是要袁家不再認定她是害死我母妃的凶手,化解她潛在的威脅,然後,我去了。”
他的聲音比較沉重,讓落蠻都不忍心追問下去,但這裡頭定必是有故事的,她又特彆想知道老夫人是不是真的無情,如果真那麼無情,那今晚裝得如此無辜和憤怒,又是為何?
她屏息問道:“那然後呢?”
宇文嘯眸色冰涼,“我去了,袁家人沒攔住我,因為當時很多賓客在場,這也是我自打母妃出事之後,第一次踏進袁家的大門,但當下人領著往天淵閣去的時候……”
他深呼吸了一聲,臉上有孤清冷漠之色,“卻被誌嬤嬤攔下了,誌嬤嬤把褚氏為我準備的賀禮丟在了地上,怒斥了我一頓,言詞之狠毒,至今讓我想起都心寒,她更說老夫人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讓我以後都不要踏進袁家大門一步。”
落蠻心頭縮了起來,憤怒和心痛隨即湧起,卻不得不猜測了一下,“會不會是袁侯吩咐她這樣說的?”
“不會。”宇文嘯放開她的手,慢慢地走向湖邊,聲音隱晦地傳來,“你不知道誌嬤嬤在侯府的地位,她雖然是老夫人身邊的侍女,但她是陪老夫人和太皇太後一同出生入死的人,袁家上下對她十分敬重,就連袁侯都是她帶大的,整個袁府甚至是整個北唐,她隻聽太皇太後和老夫人的話,隻要她不願意,誰都勉強不了她,所以我很肯定,那是老夫人的意思。”
落蠻失望到了極點,本來還以為袁家那邊有一丁點的溫暖,她也打算告知他袁家老夫人的態度,可現在聽他這麼說,那就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免得他真信以為真,到時候又要失望一場。
更怕的是,袁家哄著他去了,以為和解,殊不知等他滿心歡喜地去,換來的卻是無情羞辱,那就更狗血了。
這家人,怎麼就那麼可恨啊?老的小的,敢情除了那穆棉之外……不,興許那穆棉也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