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蠻連忙上前攔下,怒道:“不能走!”
“你退開!”袁侯眸子裡有森冷的寒氣。
落蠻搖頭,“不退,宇文嘯說了,讓你去京兆府自首,我就必須要把你送過去。”
袁侯眼底赤紅,怒斥,“你們是瘋了不成?我對你們這麼差,何必再管我?你們必須置身事外,才不會被我牽連。”
落蠻冷笑,“牽連不了,彆高估你的影響力,也彆高估褚家的能耐,他們這群瘋狗咬不進我們摘星樓,你隻管聽他的話,你殺褚宴,證明你知道褚宴是真正害老婆母的凶手,那你就必須要相信宇文嘯,因為,他也早知道這點,這些日子,也一直在收集褚宴的罪證,他能幫袁家。”
“他早知道?”袁侯盯著她,“他早就知道褚宴是凶手?既然早知道,為何不報仇?”
落蠻毫不留情斥道:“報仇?你就知道報仇,可見鼠目寸光。要殺褚宴,何其簡單,我都能動這個手,但殺了褚宴又能如何?從一開始你們袁家要殺褚氏的時候,他知道凶手不是褚氏,但到底是褚家的哪個人,也是前陣子才真正調查出來的,殺母凶手,他比你還更恨他,可他認為,殺了他,絕對不是最好的報仇方式,毀了他,從而摧毀褚家的一部分勢力,把褚家的惡行公諸於眾,削弱褚家在京的勢力,這才是最好的複仇,你壞了我們的計劃!”
落蠻這番話,著實是半點情麵都不留了,說得袁侯縱然還沉浸在報仇之後的痛快之中,也不禁臉色漲紅起來。
他沒覺得落蠻說錯,或者宇文嘯做錯,隻認為自己這樣做也沒錯,他道:“大丈夫自當恩怨分明,殺女之仇,豈能容忍?”
落蠻執著韁繩搖頭,“大丈夫除了恩怨分明,還要心念家國天下,若是等閒時候,你又隻是個尋常人,你這樣殺了褚宴,我很讚同,但你袁侯是皇上委以重任的兵部尚書,你手中握住的是北唐的軍權,震懾一方,從而使得褚家不敢輕舉妄動,你今天殺了褚宴,你要被問罪,兵部尚書一職就頓時成了漂浮在空中的肥肉,一旦褚家的人搶到了,北唐岌岌可危,你可曾想過這點?你殺褚宴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不單單是袁霽的父親,還是北唐的兵部尚書?你總說宇文嘯薄情,說他不念母仇,說他認賊作母,但他年紀小小,便已經看到大局,四大家族必須要保持平衡,才可使得褚家不可獨大威脅皇權,這份隱忍,你袁侯拍馬都追不上,現在他叫你去京兆府自首,也是出於大局著想,袁家不能倒下,一旦倒下來,四大家族就剩下我蘇國公府苦苦與褚家抗衡,可三大家族加在一起,才能與褚家分庭抗禮,隻剩我蘇家,如何能與褚家鬥?你就不能想一想著點?到現在還堅持什麼恩怨分明,何來世家格局?而再往深一層說,聖上願意你入宮請罪嗎?你這是逼他殺你啊,為人臣子,不忠不義,你實在讓人失望!”
一席話,說得袁侯滿心羞愧又渾身滾燙,因為她這番話,有部分實在是太像母親昔日對他的警醒了,母親也總說他不思慮大局,當不起世家的稱號。
往日無事,這些警醒他隻聽聽就罷,可今日出事了,他回想起聖上對他的厚愛,甚至在把宇文嘯趕出兵部的時候,聖上還願意設下早膳,輕描淡寫點撥一兩句。
他確實有負聖上對他的厚望。
落蠻看他神色,知他聽得進去自己的話,遂聲音溫和了一些,“侯爺自己選擇吧,是自己跟我回京兆府自首,還是我與雪狼強行帶你去京兆府,沒彆的選擇,褚家的人正在找你,而相信褚家的人也入宮去麵聖了,如果海捕文書下來,你是被人抓住的,那麼你去不了京兆府,隻能去大理寺。”
袁侯看著她,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本侯隨你去京兆府。”
落蠻心頭一鬆,策馬轉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