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的身份定位,才給了袁侯一絲抬起頭看他的勇氣,他看著宇文嘯,眼神還是十分的複雜,“你……這一次,勞你奔走,本侯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客氣了。”宇文嘯說。
“你本可以不管!”袁侯到底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你置身事外,或許會更好一些。”
宇文嘯有些無奈,“我已經管了!”
“那就撒手。”袁侯雙手握住欄杆,指骨發白。
宇文嘯道:“我覺得,臧大人安排這一次會麵也比較困難,手續上也繁瑣複雜,不妨說說這案子?你是聽到裕親王與褚宴的對話,所以知道褚宴是謀害母妃的凶手,因此憤而擊殺,是嗎?”
袁侯點點頭,“沒錯,那天本侯是約了西號掌事在醉日酒茶館裡談事,談完之後卻聽得隔壁傳來裕親王與褚宴的對話,本侯一時壓不住心頭的狂怒,理智儘失,所以,殺了他。”
他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覺得心頭悲涼得很,“沒想到,本侯還得從裕親王嘴裡才可知道真相,裕親王說,當初曾阻止過他……”
宇文嘯打斷他的話,“他的話,不足信,他隻是設局讓你殺了褚宴,此番你是當了裕親王的劊子手!”
袁侯驚愕地抬頭看他,見他眸子冷靜敏銳,心頭一思量,也覺得他說的是對的,不禁心頭更灰暗了幾分,“本侯竟被利用了?但褚宴卻不得不殺,我不曾後悔殺了他,當日若知道,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臧大人在一旁插話了,“當日殺,和如今殺,大大的不一樣,如今也不是好時候,但好在世子混出個頭來了,且局勢大部分能掌控,若是當日就殺了褚宴,袁府怕就真的分崩離析了。”
袁侯怔了怔,心頭竄起各種複雜的情緒,他不得不承認,臧大人說得對。
但是他越是認同臧大人的話,心頭就越覺得複雜難受,合著他罵了十餘年的宇文嘯,憎恨了他十餘年,最後竟是一個錯誤。
若無他當日得阻止,袁侯府隻怕也不是今日的袁侯府。
臧大人忍不住再說了一句,“隻是,便過了十年,侯爺始終也沒能想明白啊,這十年的光景,竟是白混了,到今日,世子為你多番奔走,卻無人願意在求情書上簽下名字,為你聯名上奏求情,你真是讓聖上好生為難啊,他保你多年,盼著你能有一天護著皇室,護著北唐,卻沒想到,這袁家世族,如此的脆弱,出了事之後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袁侯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
他一直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的原則,不屑於與其他人來往,也不曾好好經營過自己的官途,這兵部尚書一職,也是聖上力保下來的,否則早就撤換了。
聖上讓他守著兵部,聖上是有所布局的,但是,他卻隻踏踏實實地當這個兵部尚書,不曾謀求過要壯大袁家來相助聖上。
對宇文嘯的愧疚和對聖上的愧疚,讓他終於一點一點地崩潰了,臉上露出了悲痛之色,嚎了一聲,“我……實在是愧對聖上啊!”
他身子慢慢地滑下去,跪在了地上,泣不成聲,硬漢的崩潰總是叫人心酸的,臧大人也不忍看,轉了頭過去。
宇文嘯卻看著他,緩緩道:“大人,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褚宴不殺也殺了,斷了褚家一臂,聖上也是樂見的,我這一次來,是想告訴大人,你不必思慮太多,所知的事全部告知臧大人,外頭的事,我等會奔走,儘力保你性命,日後再圖戴罪立功,袁家還有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