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不是國法,臧卿家知道輕重。”
“臣懇求三司會審此案。”
獻帝駁斥,“此案不複雜,且今日提堂,袁奇是否認罪還不知道,若認罪,又何須三司會審?”
褚桓眼底閃過一絲惱怒,“聖上該憐老臣年邁喪子之痛。”
獻帝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冷酷,“朕不僅憐你,朕更是感同身受,太子出事,朕也是痛不欲生,可朕調查至今,還無法得知殺手的身份,更不知道是何人指使,相比之下,愛卿比朕好一些了,至少知道褚宴死於何人之手,也知凶手即將接受國法的製裁,朕也盼著有一天,刺殺太子的凶手能伏法,朕要把他碎屍萬段!”
四目對視,君臣尊卑不再,有的是那頓起殺機的較勁與暗湧。
褚桓眯起的三角眼裡的陰沉,被獻帝眼底的凜冽冰冷擊得潰散,他慢慢地坐了下來,雙手放在膝上,淡淡道:“是的,刺殺太子之人,臣也不能饒恕,說起太子,老臣不得不問一句,肅親王昔日跟在太子身邊辦差多年,天資平庸,此番聖上提拔他為兵部尚書,是否彆有用意或者安排?”
獻帝用手指提了一下疲憊的眼角,同樣回以淡淡的口吻,“朕這滿朝文武啊,聰慧者太多太多了,每日隻知道投機取巧,結黨營私,把持朝綱,還不如試試這個老實的,興許,還真能為北唐辦點實事呢?尚書令,你說對不對?”
褚桓一時怔住,與聖上暗下交鋒多次,每一次他都把話說得十分隱晦,但是今日卻直言了投機取巧,結黨營私,把持朝綱這十二個字,後麵問對不對,看似是問肅親王是否能成事,但實際則是問前麵那十二個字。
他挺直了腰骨,皮笑肉不笑地道:“臣認為對與不對,不如,拭目以待!”
獻帝端起了茶盞,漫不經心地道:“朕也是這樣想的,拭目以待!”
褚桓站起來,躬身,“老臣告退!”
他一揚寬袖,大步而去!
祝公公在門口相送,“尚書令慢走!”
褚桓隻當不聞,疾步下了石階,消失在禦書房的殿宇外。
祝公公進來,為獻帝再添了茶,“尚書令臨去之時,似有慍怒。”
獻帝眸色冷冷,“他已經不想裝了,臨去之時,連退出去的那幾步都不願意,也好,也好!”
“隻怕……”祝公公遲疑了一下。
獻帝哼了一聲,“沒什麼好怕了,再怕,這江山便易主,你來,下一道旨意到肅王府去,叫那呆頭鵝好好地乾,朕對他寄予厚望,讓他不要令朕失望。”
“是!”祝公公應聲。
“還有……”獻帝頓了頓,眸色柔和了幾分,“叫禦醫出宮去給他診治傷勢,儘快治好到兵部任職,再送幾十斤肉去,肅王府也該熱鬨熱鬨,叫人眼紅一下了。”
祝公公微笑,“是,老奴最喜歡辦這種差事了。”
獻帝手中轉動著念珠,素來平和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狠,褚宴的死,注定會撕開這表麵的平靜,也好,先斷他左膀右臂,逼急了他,那麼他行事就不會太周全。
宮人端藥上來,他趁著熱,一口氣喝儘,苦澀的藥帶著一絲甜膩的紅棗阿膠味道直鑽胃部,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這借來的日子,所剩無幾,便褚桓不出擊,他也不能再等了。
看著祝公公,他說:“再給世子帶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