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進宮複命。
獻帝看著厚厚的幾本紀錄,然後看了最後的數額,久久沒做聲。
他蒼老的麵容上,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悲哀,也沒人敢說話。
這些金錢,在褚桓手裡的時候,對北唐有多大的威脅,如今才真正看到。
如果是遵循正常的方法去對付褚桓,隻怕早就被他反製,虧得是先剝掉他虛偽的外衣,快刀砍亂麻,才能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獻帝沉默許久之後,看著宇文嘯,輕聲道:“好!”
這個好字的背後,是何等的驚心動魄與後怕?
除了這個好字,獻帝沒有賞賜下來,也沒多說旁的話,甚至,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隻揚手讓他們退下去。
宇文嘯和臧大人出宮,明媚的暖陽照射下來,世間萬物複蘇,但是,宇文嘯心底還是有說不出的荒涼,咬牙切齒地道:“之前褚桓說要見我,如今,可以見了。”
他策馬,隨著臧大人一同到了京兆府大牢。
隔著鐵柵欄對望,褚桓眼底狠怒難分,宇文嘯亦是如此。
“你以為你贏了?”褚桓半晌才冷冷地說,充滿了諷刺與輕蔑。
宇文嘯麵無表情地道:“至少,你贏不了。”
“是嗎?”褚桓冷笑起來,伸長了脖子,脖子上之前鬨自儘的痕跡還在,瘀斑一片,“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要殺便殺,但北唐贏不了,便是抄了我的家,得了那萬千家財,也不過是為北漠做嫁衣裳。”
“殺你是遲早的事,北漠的事也不必你勞心。”宇文嘯說。
褚桓盯著他,心頭難消憤怒,便是再如何粉飾太平,幾十年籌謀一朝喪儘,他還是不甘,“北唐與北漠兵力懸殊,真打起來,北漠勝券在握,宇文家不足以抵擋,沒有大才的領導,注定一敗塗地,而你們冤枉我謀反,謀朝篡位,何其幼稚?若我統領北唐,起碼能拖個五六年,大力發展軍事,屆時才能與北漠一戰,可惜,在你們的蒙蔽之下,世人不知道我的苦心。”
宇文嘯看著他,笑了,“你始終還是在乎名聲的!”
隨即麵容一厲,“但你洗得白嗎?說得何其好聽,北唐兵力為什麼滯後你不知道啊?你這些年煽動滿朝上下壓製武將地位,刻薄軍人,讓大家認為,便是為國捐軀,也會讓家人落得淒慘伶仃下場,從而導致從軍的人數大幅減少。你再控製三省六部,與各州府官員勾結,一步步蠶食地方駐軍的勢力,我北唐軍事如何發展起來?神是你,鬼是你,還把自己說得如此高尚,你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褚桓麵容變了起來,“膚淺!膚淺!你怎知道我的計劃?這是先麻痹敵軍,讓他們掉以輕心,虧你是武將,兩國用兵豈是看表麵的?”
宇文嘯看著他,淡冷一笑,“褚桓,你今天真讓我失望,沒想到你會用這麼幼稚的話來為自己辯解,事到如今,你大大方方承認了有謀反之心,我反而能敬你一兩分,可惜的是,你有做梟雄的心,卻完全沒有梟雄的魄力與擔當,你真是連鮮卑的洪烈都不如啊。”
褚桓冷笑,“我說的是事實,任你們如何詆毀我,誣陷我,我知道自己清白,你們要殺我,不過是要掩飾你們無能,無知,為你們即將兵敗找借口,然後,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來,告知世人,是我壓製了武將,才會導致北唐軍事發展不起來。百姓或許會被你們蒙蔽,但真相是掩藏不了的,會有人為我正名,告知天下我褚桓不是逆賊,我有憂國憂民之心,也有長遠的部署,來日兵敗,北漠軍兵臨一城下,會有人讚頌我的遠見,從而痛罵你們宇文誣陷我誅殺我的大惡,你們才是真正的禍**。”
宇文嘯問道:“你就這麼堅定地認為北唐必定會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