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妙妙側目看了眼身後的那抹黑影,她有意為昨晚之事向他道聲謝,便刻意放慢馬速。
等到兩人並行的時候,她先是迂回問道:“師叔,我昨夜可是撞到了什麼?頭上有淤青。”
謝琅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腦海裡浮現出昨晚的畫麵,鐘妙妙似乎是叫了聲“師兄”,但事後回想也像是“師叔”。他待要細問,隻聽“哐當”一聲,她連人帶劍栽倒在樓梯上,淤青許是那時留下的。
想到那聲含糊不清的“師兄”亦或是“師叔”,謝琅在心底暗嘲,自從封印加深,他猜測鐘拂之還活著,便開始草木皆兵了。
“你有師兄?”
鐘妙妙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
從後方趕來的鐘三元聞聲立馬搶答:“當然沒有!師父隻有我們三個徒弟。”
說罷,她頗為自得地揚了揚下巴:“隻有我有師兄,是吧,師兄?”
鐘雙嵐瞥了眼師叔和師姐,對著破壞二人相處的罪魁禍首,他一開口就是煞風景的話,他涼涼地道:“師叔傳授的心訣背熟了嗎?彆怪師兄沒提醒你,這條路上可是有魔出沒。”
鐘三元的臉瞬間垮了。
不過轉瞬她又高興起來,大聲道:“昨晚師姐說了,我現在自保是沒問題的。”
她所言非虛。
昨晚赴宴,開席前幾人搭不上手,閒著無事,鐘妙妙索性考校一番他們兩人的修為,比起下山時提升不少。
鐘妙妙叮囑道:“阿元,勿要自滿。”
她的語氣並非嚴肅訓斥,隻是善意提醒,鐘三元心中明白,飛快地吐了吐舌,“多謝師姐提點。”
有師姐的話撐腰,鐘三元的腰杆自然挺直了。
小路荒無人煙,野草叢生,馬蹄踏處揚起陣陣塵土,不知不覺已有數日。
這一日,毒辣的烈日一點點爬高,眼看快到正午時分,鐘妙妙舉目遠眺,見前方不遠處的路邊有幾株大樹,樹冠如傘,正是午休乘涼的好地方。
幾人在樹前下馬,將馬拴在樹樁上,樹下成片綠蔭,連風到此處都涼爽幾分,鐘三元忍不住喟歎道:“好涼快啊。”
天氣太熱,連馬兒都受不了,顧不得低頭吃草,在樹下呼哧呼哧地喘氣,鐘妙妙動作輕柔地摸著馬頭,“小憩一會吧,等日頭落些再趕路。”
謝琅早已躍到樹上,懶洋洋地斜靠著樹樁,順手從近旁的枝頭揪了片葉子,他用指尖撚著樹葉來回轉動。
莫名地想到四個字:一葉障目。
很像他近日的處境。
謝琅隱隱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但他一時半會想不起。
究竟是什麼呢?
他的眸光透過層疊的葉片,漫無目的地落在遠處。
樹下,鐘妙妙盤膝而坐,閉目運氣,鐘三元和鐘雙嵐見狀便不再打鬨,跟著坐下練功。
晌午時分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縱然有綠蔭遮蔽,周遭的熱氣仍舊來勢洶洶。
鐘三元雖嘴上滿不在乎的樣子,實則不願拖眾人後腿,每每練功的時候比誰都認真。
原先練功時她總覺得卡在那裡,不上不下的,那時正巧師父受傷,她便將這事拋在腦後。
現在她才明白,原來那就是瓶頸。
下山後在師姐和師叔的指點她順利突破瓶頸,修為大增。眼下,她坐在鐘妙妙不遠處,誦著心訣,默默運氣,顧不上兩腮被暑氣蒸得通紅。
鐘雙嵐騎了許久的馬,實在撐不住,閉目睡了一會。
等到暑氣漸消,鐘妙妙叫起幾人繼續趕路,因午時休憩的時間頗長,趁著傍晚涼爽,幾人便不停歇繼續趕路。
鐘三元晌午時沒有午睡,這會坐在馬上頭一點一點的,好似小雞啄米那般。
鐘雙嵐見了,單手握緊韁繩,騰出一隻手托住她的下巴。
天色已經黑透了,今夜無月無星,風一陣賽過一陣的強勁,卷得塵土四起。鐘妙妙勒馬,座下的馬匹不安地打了個響鼻,她抬眉凝視著黝黑的天色。
鐘雙嵐跟著停下:“師姐?”
“看天色,許是要有雨。”
鐘雙嵐順著她的視線,仰頭望天,若非師姐提醒,他還真沒注意,今夜的天黑得太早了。
他定睛一看,並非天色漆黑,原來是烏雲壓頂,縫隙之中漏出些許墨藍的天色。
謝琅側身對著他,簡潔明了地道:“路線圖。”
夏雨又急又猛,而如今他們身處光禿禿的荒野,連棵可以棲身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