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父親參軍之後,便再也沒回來。
小時候,伊兆看著自己的母親偷偷垂淚,也暗恨朝廷不公。可是伊母卻告訴伊兆,仇恨是沒有用的,隻有自己強大了,才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伊兆還記得那時候母親抱著自己,身上是好聞的皂角香味。她拍著伊兆的背脊跟伊兆說,‘做個好官,不要讓彆的孩子在失去父親。’
伊母其實早就隻剩下了一副軀殼,萬般忐忑壓到了這個女人身上。可是為了兒子,她不得不堅持下去撫養伊兆成人。
在伊兆有了獨立的能力的時候,伊母用自己的生命助推了伊兆最後一把。
她這一生,如同蠟炬。燃儘了,也就枯萎了。
但是伊兆不會說這些,他隻需要記在心裡。
說出來隻會讓王老夫人徒增憂傷而已。
王老夫人不知道伊母這一生的困苦,卻仍然哭著歎息,‘你外祖母若是知道你們還活著,不知有多高興。’
伊兆忍著痛,低聲應是。
‘母親,’王石終於忍不住在一旁出聲提醒,‘這伊兆的外祖家到底是什麼人家?’
王老夫人光顧著激動,卻忘記了最要緊的事情。還是王石這樣一提醒王老夫人才想起來,轉頭跟王石說,‘你還記不記得,明州府的朱家?你父親還在的時候,我們曾帶著你去拜訪過。不過這一晃也十幾年了。‘
‘明州朱家?’王石略一沉吟,還真的有些印象,‘是每年拜年都給您修書一封拜賀的吧。’
‘是。’王老夫人點了點頭,‘說到這兒,咱們這次來了泉州府還沒跟我那個老姐姐說。’
王石生怕王老夫人一說又偏了話題,便趕忙問,‘兒子有些印象,朱家是商賈人家。前幾年朱家好像還捐了個三千索的官職,想來生意做的事很大。‘王石頓了一下怕老夫人聽不明白才繼續說,‘這事兒還是兒子替您回信的時候,在信中得知的。’
王老夫人點點頭,視線又轉到伊兆身上,拍拍伊兆的手說,‘孩子,等過了年關我便帶你去見你外祖。’
‘你外祖父母都健在,你上麵還有兩個舅舅和一個姨母。你母親是老幺,當年走丟了以後你祖父母幾乎掉了半條命,這幾年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你們。’
伊兆雖然還沒有見過王老夫人口中的外祖家,但是聽到他們這些年都在努力的尋找自己的母親心中還是動容。如果母親還在,知道自己真正的親人這樣珍視自己,一定會很開心的。
王隰和一直沉默著聽幾人講話,這個時候適時開口說道,‘若是祖母帶著伊公子去認親,便先讓父親修書一封吧,總還是要告知一二,不若突然這樣大的一個外孫出現在二老麵前,隻怕一時無法適應。’
王隰和這話說的風趣卻又不失道理,王石點點頭,‘隰和向來思慮周到,便這樣辦。’
王隰和點點頭又說,‘而且依女兒之見,若是能先告知朱家主人差個與伊公子有血緣的親人先對比一二,若是確定了再去也好。那朱家二老既然是祖母的朋友,隻怕年歲不小了,還是穩妥些。’
王石這會兒光顧著安慰王老夫人,被王隰和這樣一提醒還真是這般,雖然王老夫人自己很是確定,但畢竟涉及家門血緣,還是先確定才好。
萬一真的鬨了烏龍,隻怕朱家二老無法接受。
蘇逢春聽王隰和這樣說也跟著開口,‘那我幫忙準備認親的物件。‘
原本沉寂的氣氛因為認親之事一下子活泛起來,大家都積極的為伊兆認親這個事兒出謀劃策。
‘那這書信,便由我來寫吧。’王從鈺開口,提議道,‘隰和思慮周到,逢春術業專攻。‘說到這兒王從鈺笑笑,‘我便是閒人一個了,總要做些事情不是?’
王從鈺這話一出,眾人都笑了起來。
話音剛落,便聽到紫竹在門口搖了兩下銀鈴,這便是開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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