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晚一分,蘇逢春都已經魂歸西天了。
王從鈺想到此處,幾乎是痛不能言。
同時王從鈺還在心裡責怪自己如此無能懦弱,既沒有辦法當場幫蘇逢春醫治,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把蘇逢春抱上去。那時那刻,王從鈺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用袍子裹住蘇逢春的身子,給予她一些溫暖罷了。
原本讀了那樣多的聖賢書,做得一手好文章的王從鈺卻幾乎悲哀的發現,在遇到性命之憂的時候那些筆墨不能幫助他。
一向以此為榮的王從鈺,第一次對自己的學問的正確性產生了懷疑。
在蘇逢春昏迷的這三天裡,王從鈺就守在她的床榻邊熬了一宿又一宿,從前他隻是喜歡蘇逢春,卻沒有衡量過蘇逢春在心中的地位和分量,隻是覺得瞧著蘇逢春高興自己也會高興,瞧著蘇逢春哀傷自己便也不痛快。
可是今時,在蘇逢春無聲無息的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在蘇逢春縮成一團狼狽的躲在岩石的時候。
短短幾天,王從鈺整個人卻經曆了巨大的跌宕忐忑,大起大落是從前都沒有過的感受。
大概是王從鈺一路太過於順風順水,也從來沒有經曆過失去的滋味,他從前以為自己喜歡蘇逢春,蘇逢春也喜歡自己,這世上便再也沒有什麼能阻礙他們的了。
可是此時王從鈺才發現他錯得離譜,生老病死,身體病痛都不是他可以決定的。
不管用多少財寶和權力手段都無法挽回的那種無奈。
王從鈺的心啊,如同被巨人的手死死攥住,疼痛難忍卻又懷抱著一絲的希望。
隻是渾身痛徹心扉,淩遲一樣狠狠的在王從鈺的身上刻下了印記。
王從鈺狼狽的跪倒在地上,牽起了蘇逢春的手。
此時蘇逢春就安安靜靜的躺在榻上,一絲反應也無。也再也不會睜開那雙明媚又常帶著笑意的眼睛看著他了。
痛意蔓延到骨髓裡,掙紮不開。
蘇逢春還在發熱,整個人都燙得不成樣子。
王從鈺握緊了蘇逢春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然後將兩人交錯的手指抵在自己的額頭上。
如果這個人世間真的有神明的話。
王從鈺心裡想,請聽到自己虔誠的禱告,讓蘇逢春醒過來。
...
在蘇逢春不知道的地方,王從鈺對著角落哀求了幾萬遍。
請讓蘇逢春活下來。
...
蘇逢春看著麵前的王從鈺,不知道為何喉嚨便是一緊,瞧著王從鈺這樣狼狽的樣子,也跟著落了淚。
王從鈺笑了一下,隻是這笑容夾雜著太多苦澀。
他緊緊的握著蘇逢春的手,用另一隻手拂去蘇逢春麵上的淚珠。
“不哭。”王從鈺柔聲安慰著,“沒事了。”
“都過去了。”
王從鈺不說話還不要緊,這話一說蘇逢春的淚簡直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一開始是一滴一滴地,後麵簡直是成股成股的往下湧。
燈影晃晃重重,隻剩下兩個互相依偎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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