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逢春跟著眾人一齊回了禮,瞧著麵前這樣一身打扮的朱月見不禁心生好奇,不過猶豫再三還是壓下了自己的疑問。
唔,王從鈺跟自己說要三思而行,一定要三思。
蘇逢春沒問,不過朱月見倒是先開口跟眾人解釋道,“我在家這樣打扮慣了,平時做賬或者到鋪子上去做事方便些,讓諸位見笑了。”
朱月見人極爽朗,雖然是說著解釋的話不過麵上全然看不出來對自己身著男裝的羞澀,反而落落大方,讓人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奇事。
王隰和笑了笑,誇讚朱月見說,“月見小姐巾幗風姿,隰和佩服,又如何會笑呢?”
蘇逢春也在一旁點點頭,“對的對的。”
朱茯苓也開口說,“二伯年歲大了,身體不比從前,如今都是月見妹妹在管理二伯的商鋪,她是我們明州有名的女老板呢。”
雖說本朝對於經商之事多有寬鬆,不比前朝那樣剝削艱難,不過士農工商,商人到底還是末位,行商艱難,雖說有了金錢,不過地位還是不成正比。
男兒在商場之中尚且如此,更彆說女兒家了。
明州一帶有些頭臉的商戶都將姑娘藏於閨閣,細心教養盼望著來日能“榜下捉婿”成就一番佳話。
江浙一帶商賈眾多,許多人都在此起家,不過儘數都是些男人的身影。
娘兒們不是在後宅相夫教子,就是為丈夫洗手做羹湯,充當賢內助。
所以說,朱茯苓此話一出,王從鈺倒是對朱月見敬重一二,“不曾想朱二小姐年歲輕輕,竟是膽識過人,不輸男兒。”
朱茯苓拉著朱月見,言語中的驕傲儘顯,“月見是我們家娘兒們的表率,如何是不輸男兒,我瞧著是十個男兒也比不上。”
“茯苓姊姊折煞我了。”朱月見笑了一下,輕拍著朱茯苓,言語謙遜。
王從鈺也笑,拱手作揖向兩人道歉,“朱大小姐說得是,是從鈺失言。”
王隰和拂了拂袖子上前說,“易安居士有言,‘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隰和想著月見小姐便是易安居士所說這般。”
朱月見擺了擺手,“哪裡有你們說的如此厲害,不過是我父親膝下並無男兒繼承事業,若不然也不會到我的手上。”
朱月見雖然才十五歲,不過言語已經極為老成,說話做事都讓人覺得舒服卻不諂媚,可以說鬆弛有度。
蘇逢春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不過在心中也對這位朱月見小姐無比佩服。她作為女子,在行醫的道路上都少不了閒言碎語,無非就是女子行醫要拋頭露麵,病人有事還要在醫生麵前寬衣解帶,衣衫不整的,讓女醫師看到了又成何體統。
雖然這些話左不過是些保守刻板之人,對女子在外做事行儘挖苦諷刺,若非把女兒家全部居於後宅,大門不出二門不垮的,便又是恪守貞潔婦道的,才讓這群人道一聲貞潔烈女。
雖說蘇逢春並不在意,不過長久以往也如同蚊蠅在耳邊嗡飛,雖說對身體無害,長久以往確實不堪其擾。
不過女郎中倒還比商戶好些,因著本朝太祖爺的時候便有一位極富盛名的宮中女禦醫談氏,她極擅長婦科,被太祖爺親口讚許過醫術,又為後世著書立說。
有了這樣的前輩,女子在學醫之中才少了些忐忑。
可是商戶中可沒有這樣赫赫有名的前輩來披荊斬棘,也可想而知朱月見在商場中會遇到多少質疑和偏見。
不過此刻少女眼神清明,笑意盈盈。
於是蘇逢春的敬意就更上一層。
朱茯苓又說,“雖說二伯膝下無男子,不過也是月見妹妹有真本事,能讓那群老頑固心悅臣服。”
朱茯苓說話俏皮,引得幾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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