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裡的火光一閃一閃,但是在疾風的吹促下不斷地扇動,且有愈來愈烈之勢。
她雙眼半睜著,已經連完全抬眸的力氣都沒有了。
鶴頂紅是烈毒,這會想必已經是最後的彌留之際。
蘇逢春心中焦急,看朱樹皮這個狀態,朱家大爺再不帶人過來,可就趕不上告彆了。剛這樣想就聽到門口發出了一陣喧鬨哭咽之聲,撕裂的哭聲在蘇逢春的耳畔炸開,也讓她的心一緊。
是朱家大爺帶著朱樹皮的母親過來了。
蘇逢春剛站起身來,便看到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撲了過來,一下子跪到了床邊,然後是痛哭聲,“我的孩兒啊!”
朱樹皮的娘竇氏捧著朱樹皮的臉,淚和血混在了一起,從母女倆相依的麵頰上流淌下來。
屋子裡已經滿是血腥之氣,又有這樣放肆的哭聲,惹得眾人都忍不住側目流淚,就連一向堅強的朱家大爺都忍不住抬袖抹淚。
“蘇姑娘。”朱家大爺抬手給蘇逢春拱手行禮,聲音透著濃厚的疲倦,“有勞了。”
“我沒做什麼。”蘇逢春搖搖頭,雙眸含淚,“樹皮小姐從前身體不錯...”說到這裡蘇逢春卻說不下去了,抽了抽鼻子,“抱歉。”
因此毒發的如此迅速,若是年紀大些的可能進程還要慢些。
“蘇姑娘這是什麼話,朱某讀書不多,卻也知道鶴頂紅這毒的猛烈,彆說是蘇姑娘,隻怕是華佗在世都難醫,蘇姑娘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為樹皮這樣操勞,實在辛苦。”
哭聲還在繼續,劇烈的哭聲惹得蘇逢春的心一下一下跳的厲害。
“蘇姑娘快去歇息吧。”朱家大爺抹抹淚,說道,“已是下半夜,實在是辛苦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蘇逢春低下頭,說話的聲音悶悶的,不過朱樹皮現在這個情況,還是好好的跟她的母親道個彆。
母女之間,定有千言萬語要說,蘇逢春的確不便在此待著了。
況且不知是因為熬的時間太久,還是因為短時間內被接二連三的事情衝擊,蘇逢春這會兒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不說,心臟跳的也厲害。
咚咚咚的,蘇逢春扶了一下胸口,想著自己真的是要趕快去休息了。
一會兒再熬下去,可是要出問題的。
蘇逢春踏出房門,想著王隰和還在偏房等著自己,便搖搖晃晃的往偏房去,哭聲還在蘇逢春的耳畔不斷地回響,不知是不是因為分心,在踏進偏房房門的一瞬間,蘇逢春卻被門檻絆了一下,原本蘇逢春這會兒腳步就有些虛浮,這樣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往前跌了過去。
“逢春!”似乎是王從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逢春心裡想著自己實在是昏了頭了,竟然都產生了幻覺。
可是蘇逢春沒有摔倒,卻撲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鬆墨香染在蘇逢春鼻尖,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逢春。”王從鈺的麵孔在蘇逢春的麵前突然放大,如玉的公子在月光下仿佛渡上了銀霜,好似謫仙。
嗯...也有可能是蘇逢春已經累到老眼昏花了。
王從鈺緊緊的抱著蘇逢春,生怕自己一鬆手蘇逢春就倒在了地上,他眉毛微蹙,臉上全是疼惜之情,同時心裡暗暗責怪朱家實在是太不會辦事,竟然讓身為客人的蘇逢春忙到這個時候。
當然,因為時間太晚找不到郎中這個原因就被王從鈺刻意得忽略掉了。
“累不累?”王從鈺溫柔的聲音在蘇逢春耳邊響起,原本周身的疲倦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釋放的地方。
“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