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王從鈺的話已經安撫住了蘇逢春,卻聽到這樣刺耳的叫聲,喊得蘇逢春頭腦一熱蹭的一下就竄出去了。
簡直比兔子還敏捷些。
王從鈺擔心著蘇逢春,隻好追隨著蘇逢春而去。
蘇逢春衝到偏遠的時候,就看見那樣慘烈的一幕。
竇氏已經氣絕,她滿頭滿臉全是鮮血。
大概是因為唯一的女兒朱樹皮的離世給這位長久在後院掙紮的母親最後一擊,所以她衝撞到柱子上的時候下了狠力,迸濺的鮮血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像暗夜裡掙紮來出來最後的花。
曉是蘇逢春行醫做事,見慣了病痛重傷之人,這會兒也忍不住心中一顫。
幾個留下來伺候的小丫頭已經嚇傻了,臉色發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還有人倒是能勉強站立,但是顫顫巍巍也不成個正行。
竇氏的雙眼還大睜,仿佛在怒視著蒼天不公。
王從鈺進了門,看見這樣的場景也忍不住彆過頭去,下一秒上前一步走到蘇逢春身旁,捂住了蘇逢春的眼睛。
“彆看,逢春。”
蘇逢春愣愣地,就任由王從鈺捂住自己的眼睛,朱家大爺在一旁顯然也傻了,沒想到這竇氏向來溫和,竟也有如此剛烈的一麵。
也許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她一個清白人家的姑娘因為朱家四爺的欺騙跑出來與之私奔成了妾室,在後院沒有娘家撐腰,主母蔣氏也不曾容得下她。
至於朱家四爺。
大抵是紅顏未老恩先斷。
她所有的希望便隻有朱樹皮,竇氏在後院苦苦煎熬著,也是為了朱樹皮不要再重蹈她的覆轍。
蔣氏雖為主母,但膝下也有兩個姑娘。
朱樹皮是個女孩子,對於蔣氏來說並不值錢,因此從小就是竇氏躬親撫養。
陰暗的宅院內,隻有母女相依為伴。
竇氏傾儘全力教養著朱樹皮,她從不在四院內爭搶,隻是為了朱樹皮能過得好些。可是如今朱樹皮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朱家人甚至沒有過多的關照這樣一個庶女,就任由她在床榻上悲哀的結束了她短暫的一生。
她也許有許多抱負和誌向,但是到頭來,她甚至走不出這個小院。
竇氏看著身旁隻有朱家大爺在,蔣氏為了安慰朱蛋殼甚至沒有露麵,朱家四爺在外做生意,倒是差人遞了信。
可朱樹皮是個女孩,朱家四爺從不缺子嗣,就算是瞧見了也未必會回來。
臨了,隻有她這個母親陪在朱樹皮的身邊。
竇氏瞧著自己的女兒在自己麵前掙紮痛苦,慢慢的踏入死亡,竇氏卻無可奈何。
這一刻,竇氏便已經心死了。
最後她這樣決絕,大概是怕黃泉路上,沒有自己的陪伴,朱樹皮會感到孤單。
...
朱家大爺回過神來,安排著差役把竇氏的屍體搬下去,又上前跟王從鈺和蘇逢春道歉,“讓王公子和蘇姑娘驚擾了,還請見諒。”
王從鈺沉著麵容,罕見的沒有回話。
朱家大爺一時有些尷尬,“這,實在是事發突然。”
“我以為蘇姑娘已經回去休息了,怎麼還在附近嗎?”
蘇逢春還在愣神,沒有回答朱家大爺的話,隻好是王從鈺接口道,“原本是要回去休息的,逢春放心不下,便等了一會兒。”
“原是如此。”
朱家大爺又是作揖,愧疚道,“家中醜事,讓兩位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