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逢春打量了一下趙秉文的臉色,卻越發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趙秉文這是願意幫自己這個忙還是不願意。
看著蘇逢春小心翼翼地神色,趙秉文心中酸澀,垂眸頓了頓,才說道,“自然是行的。”
“蘇姑娘不必如此戒備我。”趙秉文說著,有兩分自嘲的意味,“我也並非洪水猛獸,蘇姑娘何故如此?”
蘇逢春才反應過來自己對於趙秉文生疏的表現太過於直白,當即便有些懊悔,若是自己在隱藏兩份便好了,聽說他們權貴皇家不喜旁人畏,而喜人敬,想來是因為自己表現得太過於害怕,讓趙秉文不高興了。不過蘇逢春向來直爽,便是想什麼是什麼,很少掩飾自己的神色。
不過從到了京城,經曆了種種是非,蘇逢春也明白有的時候偽裝是不得不做的,能省去不少麻煩事。
於是蘇逢春帶著歉意,“我沒把殿下當野獸。”蘇逢春有些悵然又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您是天家皇子,跟我總是有區彆的嘛,那個我應該算是什麼庶民吧?”蘇逢春想了想又說,“我也分不清這些,總之我們之間的身份距離差彆很大,所以看著殿下我就不自覺地敬畏起來。”
“是敬畏,就是我覺得殿下是個很厲害的人。”蘇逢春絞儘腦汁的誇讚著趙秉文,又說,“不是旁的什麼。”
“不管是殿下從前救我於危難,還是如今幫我這些忙,都是因為殿下您...身份尊貴。”蘇逢春思來想去,覺得這樣說更為恰當些,“殿下讓我把您當普通人對待,實在是有些為難。”
“因為您本就不是普通人啊。”
蘇逢春說完以後靜靜地看向趙秉文,又有些糾結的想著自己這話說得對不對,彆沒得又惹了趙秉文,不願意幫自己了。
趙秉文看了蘇逢春一眼,那雙眸子平靜無波,漆黑的瞳孔裡麵讓人看不清情愫,良久,趙秉文才深呼一口氣,淡淡道,“蘇姑娘說的是。”
皇家,天顏,黎民,百姓。
原本就不一樣,如果非要人為的忽略其中的距離和階級不同,到底是自欺欺人。其實這樣淺薄的道理趙秉文又如何不知,隻是有的時候看著蘇逢春笑意嫣然的衝著王從鈺,又或是在王從鈺麵前表現得平常自得,到底讓趙秉文心中不是滋味。
明明是他先遇到蘇逢春的。
若是按照階層,趙秉文也要比王從鈺強,除了能許給蘇逢春的地位不一樣,趙秉文自問他與王從鈺沒有什麼區彆,也正是因為這樣,不管是因為那份執念,還是莫名其妙的控製欲,又或是,一直掩藏在心中對於王從鈺的那份嫉妒。
雖說趙秉文出生在天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皇子,可是正因為出生在皇家,所以趙秉文從小便成長的小心翼翼,從來不敢肆無忌憚隨性而為,他做的所有事情都要深思熟慮,稍有一步不穩就要陷入萬劫不複的地位。
可是出生於三槐王氏的王從鈺,他是王家的嫡幼子,況且王家家庭簡單,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母所出,王從鈺既有家世為其開路托底,又不用像趙秉文這樣步步驚心。他是幼子,上麵還有王從川這個哥哥,王家甚至不會執著他去接王家的衣缽,比起趙秉文,王從鈺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兩個人年齡相差不多,又常在一起共事,從心底,趙秉文便羨慕王從鈺這樣的生活。
隻是他做不到罷了。
王從鈺一生未曾經曆過什麼大風大浪,如今遇到心愛的姑娘也是順風順水。
趙秉文明白有些事情非人力而改變,就算糾結也毫無意義,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當賢妃和趙令璋有生命危險的時候,當趙秉文因為生存不得不向皇後和貴妃低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