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一股氣說完了以後,抬頭看向蘇逢春。
這些話,並不是玉芳姑姑教導給冬藏的,而是冬藏在公眾這些年,耳濡目染所得到的教訓和結論。她向來穩重,從不與人多說第二個字,許多事情禍從口出,少說便是少錯。
所以能讓冬藏說些心裡話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明明跟蘇逢春才是初次見麵,可是看著這個一派天真赤誠熱烈的姑娘,冬藏實在沒辦法無動於衷。
罷了,冬藏想。
便是自己僭越一次又如何,若是蘇逢春能聽進去一些,以後的路途也要更加順利。冬藏早就嘗遍了人間冷暖,更是看透了趨利附勢的惺惺作態,在冬藏即將對於這個世界失望的時候,竟然還發現流落在世間的——名為蘇逢春的明珠。
冬藏沉默著低下了頭,雖然她話說的堅定,也絕不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不過長久的小心翼翼還是讓此時此刻的冬藏有些慌亂,她將手藏了下去,掩飾住自己的戰栗。
“嗯...”蘇逢春果真認真的思考起來冬藏的言語來,她撐著腦袋,半仰著頭嘶了一聲。冬藏的這番話,蘇逢春似乎從王隰和的嘴裡也聽到過。
蘇逢春努力的回憶著,好像王隰和也曾像冬藏這樣苦口婆心,教她要施恩並重,凡事不管是縱容還是嚴酷,都是過猶不及。
“不患寡而患不均。”那個時候王隰和跟蘇逢春絮絮而談,“若是你不公正了,旁人全都看在眼裡,偷懶的和不偷懶的一樣的薪水和報酬,那下次誰還願意為你儘心儘力?”王隰和勸誡的言語猶在耳畔,“便是要有賞有罰,他人才願意為你儘心儘力。”
蘇逢春一開始並不認同王隰和說得話,總覺得人心都是肉做的,隻要她真誠善良的對待彆人,他日彆人將心比心也一定會如此對待自己。
可是蘇逢春卻忘記了,人性原本就是複雜多變的。
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蘇逢春這樣,生來便帶著一股子純粹和熱情,讓人躲閃不及感同身受,大部分人都是平凡人,利益自然會讓她們做出來選擇。
今時今日,蘇逢春倒是明白了王隰和言語中的意思。
她又思量著,薄秋如此,冬藏定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卻沒有聲張,隻是帶著自己過去一探究竟,是否也在觀察自己的處事方法呢?蘇逢春抿著嘴皺著眉頭,很是認真的思索著,若是這樣,自己抓住了薄秋的錯處非但沒有責罰,反而還想要裝作沒事發生,那冬藏在一旁看著,心中如何能是滋味?
蘇逢春打了一個激靈,一下子就有些頓悟過來。
她嘩地一下坐直了腰板,看著冬藏眯著眼睛笑了笑,拱手道,“我明白了!多謝冬藏跟我說這些。”
“隻不過...”蘇逢春卻又想到什麼一樣,為難起來,“我是不是要責罰薄秋?”
蘇逢春語氣之中有些不忍,想著薄秋那如花似玉的模樣,蘇逢春竟然也開始憐香惜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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