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零點了點頭，立刻答應。
他再次垂了垂眼，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
但他一瞬就恢複了狀態。
林天零頂著火腿腸味的鬼的臉
，開口的語氣中帶了一些害怕和糾結：“但是……我們消失了這麼長時間才回來。”
“上麵……”林天零的表情中露出了恰到好處的不安，表情中帶著不知所措，“應該會懷疑我們的吧？”
一邊三文治火腿味道的鬼都覺得自己被帶入戲了，隨著林天零的話，也露出了猶豫又著急的表情。
玉米味的鬼聽完後，已經徹底打消了顧慮，什麼都不懷疑了：“沒事，到時候我幫你們作證。”
“你們也不用太擔心，”玉米味的鬼想了想，看林天零的表情實在是太過焦慮，又出聲安慰了幾句，“上麵現在需要你們。”
玉米味的鬼歎了口氣，拍了拍林天零的肩膀，跟他倒著苦水：“你要知道，你們幾個程序員鬼走了以後，網站都差點要停了。”
“聽說現在好幾個客戶好像都不滿意，在投訴呢。”玉米味的鬼神神秘秘地小聲說著。
“而且負責把鬼拐回來的魅鬼好像也不見了，”玉米味的鬼有些話嘮，小聲對著林天零說著，“這都是我聽到的小道消息。”
“所以不用擔心，”玉米味的鬼帶著三個鬼在走廊上走著，“如果消息是真的，你們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林天零對著玉米味的鬼露一個感激的微笑，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看到玉米味的鬼走到前麵帶路後，林天零臉上的表情迅速消失，眼睛也跟著垂了垂。
網站。
還要運營的網站。
而且……還有客戶。
林天零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若有所思。
會是什麼樣的人……會跟鬼下單？
又會下什麼樣的單？
林天零皺了皺眉，感覺自己好像觸摸到了那常年隱藏在水下冰山的一個角。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然而，林天零的表情隻是消失了一瞬，再次抬頭時，已經再次變成了火腿腸味道的鬼。
他跟玉米味的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動聲色地從各種小道消息中套著信息。
而楚非翊就這樣跟在林天零後麵，一直沒說話。
即使現在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林天零指尖那若有若無的觸感，依舊留在楚非翊的身上。
楚非翊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依舊有些僵。
他看著林天零“演戲”，有些恍惚。
對方那火腿腸味的鬼演繹堪稱完美，甚至連麵前這個組織裡的鬼，居然都分不出來。
楚非翊看著林天零，莫名有些挪不開視線。
楚非翊能看到對方那障眼法下麵的臉帶著的淡淡的狡黠的笑。
也能發現對方的氣質居然能在瞬間切換改變，變得跟另一個人極其相似。
楚非翊看著林天零，腦海中莫名再次冒出來了粉絲誇林天零的彩虹屁。
“他像是會發光。”
而林天零並不知道楚非翊內心的湧動，跟玉米味的會一邊聊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套著話，跟玉米鬼的聊天過程中，套到了不少消息。
確實跟火腿腸味的鬼說的那樣，這個組織的警惕性很強。
他們運營了不少網站，聽這玉米味鬼的含糊的意思，大概率是個有關詛咒或者許願一類的網站。
這個組織最近不太太平，因為他們這些程序員鬼和好幾個鬼的消失，所以才讓這玉米鬼鑽了空子，打聽到了這麼多消息。
但是……沒有李皎然魂魄相關的消息。
林天零皺了皺眉。
“到了。”林天零正沉思著，玉米味的鬼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他們三個被玉米味的鬼領到了一個像是大廳的屋子裡，大廳前方有台階，台階上麵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鬼。
林天零：…………
有點土。
什麼年代了還這麼坐。
不過……那大沙發看起來挺舒服。
他在心裡默默吐槽著，
林天零看著這現代和古代結合的布局和奇特的審美，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看著玉米鬼跪下來，林天零對著楚非翊和三文治味道的鬼使了個顏色，也立刻跟著跪了下來。
林天零一邊垂著眼，一邊判斷著對方到底是什麼味道。
這鬼身上的味道很淡，並不好分辨。
林天零皺著眉毛思索了半天，恍然大悟。
苕皮。
是苕皮。
他終於想起來了對方這淡淡的陰氣味道是什麼了。
林天零的眼睛亮了亮。
太好了，居然是苕皮。
林天零心不在焉地聽著對話，一邊思考著怎麼把這個所謂的“上麵領導”抓到工作室裡吸陰氣。
沒聞到的時候可能還想不起來，但既然想起來了，林天零走著想念。
以前在燒烤攤上，他喜歡的就是烤苕皮。
那在炭火上被烤得“滋滋”作響的苕皮，帶著燒烤特有的香……
林天零光是想想就已經流口水了。
不僅如此，苕皮還有很多種做法。
到時候把這個鬼抓回去，切一切那陰氣，做成寬粉，到時候食材多了，放到麻辣燙或者火鍋裡也好吃。
甚至單獨做個流汁寬粉也行。
林天零默默地想著。
這邊林天零在想著食譜，那邊玉米味的鬼已經把剛剛林天零忽悠的那一套跟上麵的人彙報完成了。
有些出乎林天零的意料，上麵的人居然都沒問什麼，甚至都沒懷疑，就點了點頭。
不對勁。
林天零跟楚非翊對視了一眼。
“你是趁亂逃出來的？”對方突然問了一個有些莫名的問題。
林天零一愣。
這個問題聽起來簡單，回答起來卻並不容易。
莫名問了這樣一個問題，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的陷阱。
如果順著對方的話來說，很容易讓對方看出破綻，甚至還會問**工作室為什麼會亂之類的並不好回答的問題，如果不按照對方的說，短時間內又很難有一套完整的說辭。
楚非翊想到這，也皺了皺眉，忍不住替林天零捏了一把汗。
怕林天零回答的不儘人意，楚非翊低著頭，眼神變了變，已經在暗中蓄力。
如果有什麼不對，他就立刻用勾魂鎖把對方綁起來帶走。
林天零的表情沒怎麼變，臉上漸漸浮現出屬於火腿腸味道的鬼那特有的帶著一點窩囊的害怕，聲音低低的：“我……我有些記不清了。”
“當時沒人看著我們，”“火腿腸味的鬼”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上麵的人一眼，聲音越說越小，“我就，就……拽了幾個趕緊跑回來了。”
“估計你也發現不了什麼，”上麵的人顯然沒把火腿腸味道的鬼放在眼裡，揮了揮手，“行了，你們把記得網站維護好。”
“**工作室那邊，”對方的露出了一個笑，“上麵說了，新的都薑惡浪已經去了。”
林天零轉身的腳步頓了頓。
楚非翊的臉也沉了下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神色中帶著些凝重。
都薑惡浪的實力他們都知道。
留在酒店裡的那幾個**工作室的鬼不是他們的對手。
還有一個剛蘇醒的小狐狸，也不知道對方對不對下狠手。
而且……他不知道這都薑惡浪還帶沒帶其他的鬼。
林天零
垂了垂眼，想到留在**工作室的鬼那些“老弱病殘”鬼，心中有些擔心。
“你們先去維護網站，上麵派我也去**工作室看看，”對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一般趕著林天零他們，“行了，你們先出去吧。”
“我馬上也要走了。”
林天零沒動。
他臉上再次帶上了火腿腸味道的鬼特有的猶豫，轉身看著對方：“要是……您要去的話，可以帶上我們。”
“火腿腸味的鬼”咬咬牙，聲音中帶著不自信，頭也越垂越低：“我們……畢竟還能幫您帶帶路。”
對方愣了一下，倒沒想到“火腿腸味的鬼”會這麼說，考慮了一下後，點了點頭，覺得確實方便。
“行，他們在《狐妖》劇組那邊的酒店，”對方瞥了林天零一眼，“上麵要求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還要儘快。”
他看了一眼林天零，語氣中帶著不情願：“帶路。”
林天零沒用對方催促，跟在三文治火腿味道的鬼身後，走的比誰都快。
林天零看著，心裡莫名有些焦急。
快一點。
再快一點。
林天零飛速地走著，心中祈禱著。
他垂了垂眼，本想著努力壓下去這焦急，卻發現這種名為“擔心”的情緒根本不受自己控製。
他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
曾經的林天零，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也沒有什麼一定要留住的東西，甚至都沒有什麼特彆在乎的人或事，更彆說這種“擔心”的情緒。
但是現在……他有些害怕失去。
不僅是害怕失去那些味道的食材。
他害怕再也見不到大家渴望陰氣的眼神。
他害怕再也聽不到大家的吵吵鬨鬨。
他害怕自己曾經感受過的那種踏實感和溫馨感，都像是肥皂泡一樣，化為烏有。
林天零徹底把找李皎然魂魄的事情放下了，甚至也顧不得多抓幾個鬼，此時此刻，他隻想趕緊回去，看看**工作室的鬼們有沒有出事。
“蠢鬼，”後麵，對方那趾高氣昂的聲音響起來，帶著些氣喘籲籲，“慢點。”
他們已經走出組織有一段了，林天零麵無表情地轉頭看著對方，已經徹底不想裝了。
“怎麼回事？”對方被林天零看的有些發毛，臉色也跟著沉了沉，升高了嗓門，“看什麼看？”
“麻煩。”
林天零的臉上帶著一種食物被搶了的憤怒，甚至沒心情吸對方的陰氣，直接掏出了乾坤袋裡的平底鍋，對著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暴打。
“你——！”
對方臉色變了變，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林天零的平底鍋已經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哐——！”
“哐哐——！”
“哐哐哐——！”
聲音洪亮，還帶著回音。
這鬼不禁砸，林天零砸了幾下，就白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旁邊玉米味的鬼看著這場景，還沒被砸，已經嚇暈了。
一邊的三文治火腿鬼也嚇呆了。
那可是他們的曾經的直係上司。
聽說是組織裡實力恐怖的大鬼。
居然，就這麼……被砸暈了？
他一時不知道從哪裡吐槽，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沉默地看著。
雖然林天零頂著火腿腸味道的鬼的同款臉，但他依舊能感受到對方那恐怖的氣勢。
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感覺頭上也跟著一陣痛。
還好自己沒惹林哥。
三文治味道的鬼在心裡默默想著。
楚非翊看的也一愣一愣的。
剛剛林天零一句話都不說的沉默背影，和用鐵鍋砸對方時的眼神……跟自己記憶中的林天零漸漸重合。
剛剛那一瞬間，楚非翊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時候，自己一開始看到的那個“反派林天零”。
楚非翊沉默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上前輕輕地握了一下對方那拿著平底鍋的手。
他替林天零把平底鍋收好，放回了乾坤袋裡，然後把那兩個鬼用勾魂鏈慢慢鎖好。
作完這一切，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握住了林天零的手，語氣溫和：“我帶你走。”
楚非翊的手溫暖燥熱，讓剛剛在氣頭上的林天零重新冷靜了下來。
林天零點點頭，沒什麼猶豫，一把撈起這兩個被綁好的鬼，揉吧揉吧，拎在了自己手裡，就這麼掛著，任由楚非翊帶著，飛速地消失了。
被遺忘的三文治味道的鬼：？？？？
Hello？
有鬼還記得他嗎？
他看著手牽著手，瞬間消失不見了的兩人，突然就有種被爸媽丟下在家裡的可憐小孩的感覺。
沒什麼童年經曆的三文治火腿味的鬼沉默了一下，安慰著自己——
也挺好的。
從另一種意義說，就在楚非翊和林天零手拉手離開的那一刻，他的童年，某種意義上說，好像莫名經曆完整了。
*******
另一邊。
酒店房間裡。
剛到房間，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陌生陰氣的林天零皺了皺眉。
不好。
這陰氣……感覺像是經曆了一場惡戰。
林天零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擔心。
他身上的氣壓變得低了起來。
“林哥，你回來了！”就在他準備順著陰氣跟對方打一架的時候，**工作室的鬼們感受到林天零的到來，瞬間湧來出來。
“林哥，去進貨收獲咋樣？”
“沒事吧，林哥你們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林哥，咱們**工作室居然也進鬼了，一來還來了倆……”
雖然隻是短短半天，但是大家依舊絮絮叨叨地說著。
看著整整齊齊瞬間圍著自己的**工作室的鬼們，林天零默默地鬆了口氣。
“你們……”沒事吧。
林天零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牛奶味胖鬼把被勾魂鏈五花大綁的兩隻鬼拖了過來。
場麵一度有些凶殘。
牛奶味胖鬼一邊拖著這兩個鬼，一邊驕傲地跟林天零說著：“看，林哥，這倆是自投羅網來的！”
“咱們能吃頓好的了。”牛奶味胖鬼喜滋滋地說著。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有些擔心地看著林天零：“對了，林哥，雞蛋姐的擔心有道理。”
“這兩個鬼，”牛奶味胖鬼看著林天零，語氣中帶著忐忑，“應該沒串味吧？”
“做出來還能好吃嗎？”
林天零：…………
林天零啞然失笑。
看著**工作室裡的鬼，他那一顆略微又些擔憂的心，徹底放在了肚子裡。
大家都沒事，還抓到了鬼。
他仔細看著被牛奶味胖鬼拖過來的兩個鬼。
因為剛剛的打鬥和長時間綁在一起，兩個鬼的陰氣相互纏繞著，混合在了一起。
還真……串味了。
林天零沉默了一下，對著**工作室的鬼點了點頭。
“啊，”牛奶味的胖鬼聽完，歎了口氣，臉上帶上了些可惜，“那這兩個鬼……還能好吃嗎？”
“算了，咱們想開點，”百年鬼安慰著牛奶味的胖鬼，“畢竟這兩個鬼是倒
貼的。”
“對，咱們抓起來也沒費什麼力氣，”火腿腸味道的鬼也談了口氣，安慰著牛奶味胖鬼，也安慰著自己，“咱們權當這兩個鬼送貨上門的是外賣盲盒了。”
而林天零看著這兩個鬼，越看越驚奇。
這樣一混合……好像還更好吃了。
看著**工作室的鬼們安慰自己的表情，林天零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好吃的。”
**工作室的鬼們瞬間支棱了起來。
林天零看著麵前的兩個鬼，確定了味道以後，點了點頭：“甚至……混了以後更好吃。”
**工作室的鬼們：！！！
林天零突然想起來，把自己帶來的兩個鬼也放在了地上，看著東方漸漸冒出的魚肚白，對著大家笑了笑：“等會回工作室，給大家再做點好吃的。”
眾鬼的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的，看向林天零的表情中帶上了些期待。
“太好了，沒想到這兩個鬼這樣還能好吃。”百年鬼樂嗬嗬地笑著。
“嘿嘿，”聽完林天零的話，牛奶味胖鬼樂嗬嗬地傻笑著，“我果然是歐皇，這都能開出來好吃的味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工作室？”甚至連九尾狐一聽有吃的，也跑過來蹭了蹭林天零，語氣有些迫不及待。
兩個小瞳人也飛了出來，圍著林天零轉著，表情中帶著期待。
林天零看著把自己包圍了，正在嘰嘰喳喳的鬼們，又轉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楚非翊，忍不住彎了彎唇間。
手心熱乎乎的，那種溫暖的踏實感再次湧來上來。
就在大家圍著林天零，激動地討論這次會是什麼好吃的陰氣大餐的時候，隻有雞蛋味女鬼沒說話。
她看著林天零和楚非翊，表情有點複雜。
她盯著林天零和楚非翊握在一起，還沒分開的手，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用最淡定的語氣說出了最石破天驚的話——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結婚？”
“到時候我多隨點雞蛋。”
雞蛋味女鬼的話一出，霎時間，所有的鬼瞬間都注意到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林天零：！！！！
楚非翊：！！！！
眾鬼：？？？？？？？？
在**工作室的鬼們震驚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林天零像是觸電了般立刻縮回了手。
他的臉莫名地紅了紅，腦海裡回蕩著一個念頭——
早知道大家沒事，就多抓幾個鬼了。
還能多做點飯，堵住他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