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黎想開口問候他幾句,打破沉默的尷尬,不想裴燼先開了口。
“朝中人人都說長公主仁德,寬厚待下,今日有幸與公主同乘,方才知道官員所言並非故意吹捧。”
他麵上浮著淡淡的笑意,榮黎知曉他是初到都城,有意親近她,借此在洛都官場站穩腳跟。
她沒有戳破他的心思,語氣淡淡的調笑:“裴卿生得好相貌,本宮不欲惹人注目,才不得不將你請進來。”
“是嗎?”
青年眼中一亮,似是因為得到她的誇獎,嘴角笑意更深,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自己的臉,“皮相而已,臣還真不曾認真看過。”
一邊說著,暗藏深意的眼眸不住的往她臉上瞟,像是期待著她多看自己兩眼似的。
榮黎被那視線一來一回,瞟得渾身不自在,隻當做什麼都看不見,不予理會。
裴燼很快發覺,攝政長公主嘴上稱讚他生的好看,眼睛始終斜視另一側,哪怕被他盯的不耐煩了,不小心偏過臉來看了他一眼,眼神也依舊波瀾不驚。
皮相而已,實在不頂用。
他又主動開口:“臣久聞公主之名,今日才有幸得見,不知公主可否賞臉,到臣府上喝杯茶?”
一聽這話,榮黎頓時警惕起來。
意欲攀附上臣的官員她見過不少,做事之前總要尋個冠冕堂皇的由頭,誰像他這般直來直往,初次對話便急不可耐的表露意願,都快把想同她套近乎寫在臉上了。
若不是他這番做派,給自己留下了“耿直,心思淺”的印象,自己也不會那樣信任他的忠心。
榮黎吸取了前世的教訓,對於他的邀請,公事公辦。
“裴卿若有公事,眼下便可對本宮直言,至於喝茶,還是等日後得空,本宮再親自登門拜訪吧。”
被拒絕的如此乾脆,裴燼失意垂眸,低下頭去。
榮黎瞟了他一眼,隻覺無趣。
同他虛與委蛇,真是累人。
她隻想儘快回府,吃飯喝茶,鬆快鬆快身子,可不知是錯覺還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總覺得馬車的速度慢了許多。
沒等她細想,又聽到裴燼開口,閒聊一般說起來。
“臣午後去中書省遞折子,路過門下省時,瞧見裡頭的官員忙得厲害,臣好奇問了幾句,才知道是公主一早下了調度官員的任令,叫他們即刻審議,不得有誤。”
清朗的男音響在身旁,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不打招呼便調動他的近臣,榮黎自知此事是操之過急,但若不借著登基大典後這幾日同其他官員一起調度,日後再等待時機反而誤事,一旦他們在都城站穩腳跟,再想大範圍的調動就更難了。
此事若處理不好,恐惹他怨懟。
她轉過臉麵對裴燼,態度溫和了些,回他:“尋常調度而已,昨日已經委任了地方郡守,今日便調些武將去,加強地方防衛。”
“朝中武將在前線折損太多,本宮深為痛惜,尋思了一夜,也隻有裴卿帳下的幾人可用,無奈隻得讓卿割愛,還望卿體諒本宮的決斷。”
少女說話時不急不躁,娓娓道來,輕柔的語氣如鶯啼風鳴,聽在裴燼耳中極為悅耳。
“難得公主能看得上臣手底下出來的將領,能為公主分憂,是臣的榮幸。”
“隻是……”他話鋒一轉。
榮黎看向他,擔心他會因不滿調度而跟自己爭辯起來,或是以此為條件,謀求彆的權力。
無論哪一種,都會讓她頭疼。
在她的關注下,裴燼緩緩開口:“臣初到洛都不足一月,人生地不熟,如今帳下相熟的將領又被調到了彆處,臣實在孤零,心中惶恐。”
“卿想如何?”
“若有長公主庇護,臣自當安心。”青年一雙深邃的眼眸真誠的看著她,目光炯炯。
聽他話中沒有怨氣,榮黎鬆了口氣,卻也不會答應這不合常理的要求。
“卿說笑了,朝臣自有陛下庇護,本宮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