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黎微微俯身看他的表情,笑道:“不難過了?”
“朕本來就不難過。”小皇帝叉起腰來,為了向她證明自己胸懷大度,拿足了氣勢,“雖然朕的獵物少,但是皇姐的獵物最多啊,咱們兩人加起來,便是榮家的獵物比他們都多的多。”
“陛下聖明。”榮黎微笑。
吃過晚飯,眾人各自回營帳休息。
親自將小皇帝送回天子帳後,榮黎才回到自己的營帳。
正準備沐浴換衣,轉念一想:從篝火旁離開的時候,便不見裴燼的人了。
她問桑桑:“裴燼人呢?”
桑桑剛試好浴桶裡的水溫,回過頭來答:“大將軍回營帳去休息了。”
“他去了外圍的營帳?”
“是。”
榮黎感覺不妙。
按舊例,圍獵是皇帝與王公大臣共同參與,但皇帝年紀小,如今又是邊境初定、國家百廢待興,朝野上下異常忙碌的時候,她本不欲舉辦這次圍獵,奈何皇帝堅持,才在人員上退而求其次,辦了這一回。
沒有大臣參與,她叫了裴燼來,也不擔心他會與朝臣接觸,為他日後勾結黨羽埋下禍根。
可壞就壞在,她早上剛在朝臣子弟麵前給裴燼“撐了一次腰”,她是秉公辦事,可那些朝臣子弟會怎麼想?
她忙吩咐:“把我營帳周邊的侍衛帳空出來一個,讓裴燼住進去。”
“公主,這不合規矩吧,大將軍畢竟是外臣。”桑桑很是為難。
“無礙,按我的吩咐去辦就是。”
她態度堅定。
當下裴燼還不熟悉都城中的情況和朝中的勢力,一門心思要借她的手參與進朝廷的權力中心,不會傻到對她動手。
桑桑又提醒:“咱們營帳後麵就是天子帳,若是陛下問起來……”
榮黎並不避諱,直言:“就說本宮欣賞裴卿的武才,欲同他徹夜長談。”
“奴婢知道了。”
桑桑離開後,榮黎簡單沐浴一番,換了身輕便的裡衣,便上榻休息。
春日的野外蟲鳴聲四起,各處的火把逐漸熄了,隻有營地中央的篝火還在燃燒,柴木在火焰中發出細微的劈啪的聲響,隻有一帳之隔,哄她入睡。
夜色漸深,隻有巡邏隊的腳步聲定時響起。
睡夢中,似乎聽到些細微的聲音。
“你出去吧,朕要睡下了。”
“入夜了,外頭林子裡有孤魂野鬼呢,陛下不害怕嗎?”
“你彆說了。”
“陛下彆怕,有妾身在呢,讓妾身在這兒陪著您好不好……”
榮黎迷茫著睜開眼睛,疑惑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夢,還是真從後頭的天子帳中傳出來的。
擔心皇弟的安危,她從榻上坐起,簡單披了件外衣便走出去,繞著營帳走幾步便看到了後頭的天子帳。
四周一片安靜,巡邏隊剛剛走過去,天子帳中沒有掌燈,借著不遠處篝火的火光,她看到了天子帳外侍候的小太監。
那小太監目光閃躲,左顧右看,不像是守夜的姿態,倒像是在給人望風?
榮黎心有疑惑,悄悄走過去。
在夜色的遮掩下,還未靠近天子帳,就聽到旁邊一道腳步聲悠悠靠近。
她警惕地看過去,視野中,一道人影出現在模糊的夜色中,隨著距離拉近變得清晰起來。
青年雙手抱在身前,衣衫仍是白日裡那一套玄色勁裝,修長的腿悠閒邁步,越是靠近,表情平淡的麵孔逐漸浮起笑意,雙手也放鬆地垂了下來。
同他接觸了一天,榮黎從未像現在這樣麵對麵的觀察他。
看了一眼他俊美的麵龐,在一刹那的寂靜中,她迅速邁步上前,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將人逼回了營帳後的黑暗中。
“公主?”裴燼倒退著,很疑惑。
擔心他的聲音會引得那舉止怪異的小太監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