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鬆了力氣,安靜聽她接下來的話。
“你若能治好便罷,若能治不好本宮的腿,本宮就要罷你的官,叫你下半輩子都隻能背著本宮。”榮黎盯著他的眼睛不肯放鬆。
聽罷,裴燼微微一笑。
人人都說長公主有天人之姿,聖賢之德,將她捧上常人不可觸及的雲端。
可他看到的長公主,會疼也會怕,雖在稚嫩的年紀有比同齡人更成熟穩重的心思,但也終究隻是個人——與他沒什麼不同。
他欣慰地低下頭,輕語:“臣願做公主的手足,為您馬首是瞻。”
話音剛落,榮黎感到一陣劇痛,她猛的咬住袖子,疼得直冒冷汗,隻聽得“哢哢”兩聲,握在自己腿上的手鬆開了。
經曆這麼一遭,她都快虛脫了。
過了一會兒,疼痛果然減輕不少。
“還疼的厲害嗎?”裴燼關心問。
榮黎自己摸過去,除了腫脹未消,裡頭的確沒那麼疼。
“好多了。”
裴燼伸手到她手邊,好生哄著:“臣扶您站起來試試。”
榮黎看了他一眼,將手臂擱在他掌心裡,被他扶著,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
嘗試著走出了一步,行動時腿上還有點疼,但沒有剛才那樣劇痛了。
還真被他治好了。
榮黎心中高興,臉上也有了笑容,隨口說:“我本以為隻有何奚能做到文醫兼顧,不想你也有這樣的本事。”
裴燼正小心扶著她的手臂,聽了這話,麵上的欣喜頓時消了大半,試探問:“何大人也替您治過傷?”
“這種倒沒有,但我平日裡若有失眠風寒之類的的小毛病,都是他親自配藥為我醫治。”說起何奚,榮黎的神情都放鬆了許多。
裴燼聽在耳裡,看在眼中。
語氣微酸,“按理說,何大人身為戶部侍郎,該有自己的宅邸才是,怎麼到現在還住在公主府上?”
“他買不起宅子。”
“哦?”
“他把自己做官這三年來的年俸都捐給地方安置難民了。”榮黎低下臉,嘴角浮起淡淡笑意,“隻要他願意,一輩子留在本宮身邊都無妨。”
裴燼一口氣噎在喉嚨裡,說不出話來,不知是因為太生氣還是太嫉妒。
良久才回:“何大人有如此覺悟,難怪深得公主喜愛。”
榮黎邁著緩慢的步子在山洞中行走,太久沒動彈,腿麻的很,走兩步活動活動經絡。
提起為國為民的覺悟,她也不得不誇他幾句,“裴卿願把財寶捐入國庫,比起那些沽名釣譽、中飽私囊的官員,卿實在是高潔。”
“捐入國庫?”裴燼念露疑惑,仿佛又想到了什麼,“您是說那些珠寶首飾?”
“是啊。”榮黎笑著看向他。
裴燼眼神一躲,垂下頭,“都是臣應該做的。”
閒聊著,天徹底黑了下來。
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