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2 / 2)

裴燼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哪想一夜過去,自己還沒斷氣,那個年幼的姑娘就坐在自己身邊。

她真的沒走。

旁人都怕傳染上瘟疫,不敢靠近,隻有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守在床前喂他喝水,吃藥。

他從未見過如她一般粉嫩的女孩,看上去不過九歲十歲,柔柔弱弱,卻意外有種能夠讓人安心的力量。

她從未對他的不堪嗤之以鼻。

哪怕他又臟又病,眉眼中深刻的戾氣足以讓人唯恐避之不及,她仍舊將他當做一個正常人來看待,竟舍得用昂貴的絲帕擦拭他臉上的塵土,就像他幼時曾眼巴巴地羨慕過的彆人家疼愛孩子的母親一樣。

他不懂得此刻的心情,隻知道鼻頭酸酸的。

垂下眼眸,虛弱道:“貴人靠近我這個將死之人,不怕被傳染嗎?”

聽到他的聲音,少女眼中一亮,聲音柔柔的給他解釋:“來時家中有人為疫病配了藥,我自作主張給你喂了一劑。”

“貧瘠之地藥材金貴難得,既是良藥,貴人何必用在我身上。”

他腦袋一歪,自暴自棄。

“我這樣低賤的人,就算死了,也沒有人在意。”

“不會的。”女孩握住他的手。

手背上握來的柔軟讓他心中泛苦,不願看她,“貴人可憐我?”

她輕輕搖頭,堅定道:“戰亂一定會結束,我相信能看到天下太平,國富民興的那一天,你還這樣年輕,不要輕易放棄自己。”

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可他已經做下太多錯事,早已配不上這份關心。

哪怕為之動容,裴燼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後來她離開,告彆時留下一句,“哪怕你我隻有一麵之緣,我也會記得你。”

他沒有回應,隻默默記在心裡。

直到現在。

看著手邊熟睡的少女,歡欣之餘不免生出些怨念……

明明就不記得。

登基大典上,他可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可她,恐怕早將他忘乾淨了。

裴燼眯起眼,覆在她發尖的手指下移,捏上那小巧的耳垂,偷偷揉了兩下。

——

清晨,陽光穿過樹影照進山洞裡。

榮黎從睡夢中醒來,精神飽滿的伸了個懶腰:宿在野外,竟也睡了個好覺。

“公主醒了?”

她循聲看去,裴燼正坐在自己對麵,拿著根木棍撥弄灰燼中的火星。

昨夜夢到他了,似乎還抓住了誰的手,那樣熱,倒和那時觸碰他手掌感受的體溫很相似……幾乎是一模一樣……心下這麼一想,隨口就問了出來。

“裴燼,你昨夜……”

話剛出口,榮黎就後悔了。都知道是在做夢了,怎好拿這種不知所以然的事去問他。

裴燼抬眼投過視線來,頗為好奇,“昨夜怎麼了?”

“沒什麼,想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