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2 / 2)

想到這裡,榮黎滿心不甘。

衣領被人從後抓住,刺客再次舉起刀,電光火石間,黑暗中飛出一把匕首,精準無誤,正中刺客眉心。

身後男人的身體倒下,連著那把帶血的刀一起墜落下去,掉在地上,震出去好遠。

榮黎急促的呼吸著,不明所以的捂住心口,回頭看了一眼刺客的屍體,又看看四周,除了靜謐的黑暗和飄落的灰燼,什麼都沒有。

她感覺腰上有點疼,可腿上也很酸痛,眼下逃命要緊,顧不得這些小事。

走進深不見底的黑暗,她的動作越來越慢,腰間溫熱的濕潤感逐漸蔓延開,痛感越來越明顯,每走一步,側腰上都要狠狠痛一下。

終於,她停下腳步。

伸手摸向腰間,指尖染上黏膩的濕熱。

慌張無助時,黑暗之中伸出一雙手,從身後摟住她的肩膀,重重的將她按進懷裡。

後背撞上陌生男人的胸膛,榮黎張口還未呼喊,嘴巴就被捂住了。

輕緩的呼吸聲落在鬢邊,青年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呢喃,“公主,跟我走,我會護你周全。”

是他!

榮黎僵在了原地。

她受了傷,又不熟悉郡守府的路,自己一個人很難找到接應的人。

更重要的是,此刻站在她身後的人,是那個用救命之恩換她“不要推開”的裴燼,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拒絕他。

察覺她沒有掙紮的意圖,裴燼稍稍把人鬆開,去牽她的手。

榮黎收起沾血的手,躲了過去。

見她抗拒的小動作,裴燼微微皺眉,沒有發作,隻是轉向另邊,不容拒絕的握住了她另一隻手。

掌心的溫熱傳來,榮黎才發覺自己的身體因為過度的緊張和疲憊,冷的厲害。

她有很多話想問,又什麼都不敢說。

天空中不斷落下的灰燼像一場紛紛大雪,帶著殘存的溫度落在身上,再無蹤跡。

她隨裴燼奔跑在陌生的院牆內,偶爾路過一處路口,赫然瞧見不遠處熊熊燃燒的大火,燒成黑炭的房梁斷裂坍塌,數不清的人潑水滅火,依舊杯水車薪。

腰間的傷口像被刀一下一下劃開,不斷重複著裂開的疼痛,可她什麼都不能說,天知道裴燼得知她受傷後,會趁機做什麼……

至少眼下,她需要一個人帶她找到出路。

傷口失血讓她感到頭暈,四肢有些發軟,隻能更加用力地握緊青年的手,讓自己不至於因失力而跌倒在半路。

不出半刻,裴燼停在了牆根下。

他抬頭丈量下牆的高度,回頭看向麵色虛弱疲憊的少女,和她緊握著的自己的那隻手。

那樣小的手,又軟又沒力氣。

竟像是攥緊了他一顆心臟,讓他無論如何都不想給她鬆開。

裴燼淡笑著俯下身,“公主,失禮了。”

說著,便將人打橫抱起,手臂托在她並攏的雙腿下,扶著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肩上,稍稍顛了一下,便逼得少女不得不攀上他的脖子,確保自己不掉下來。

被人用抱小孩的姿勢抱在肩上,榮黎攥住他的後領,又驚又氣。

“你這是做什麼?!”

她這輩子都沒被幾個人抱過。裴燼這樣待她,難不成是故意趁她狼狽逃跑,借機戲弄?

裴燼語氣如常,大有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的氣勢,“郡守府戒嚴,誰都出不了大門,咱們隻能爬牆出去。”

榮黎皺眉,“內有大火還會戒嚴?”

刺客潛入郡守府已經令人匪夷所思,如今府中走水,郡守府卻戒嚴了,好像不是為了抓刺客,而是防止什麼人逃出去似的。

若有時間去探聽些消息,或許能了解前因後果,得到答案,但此刻,確保自己安全才是第一位。

她忍著疼痛,手掌撐在青年肩上,想要從他身上下來。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去前院,那裡會有虎賁軍接應我離開。”

不知為何,她明明有愧於裴燼,可從剛才重逢到現在,都沒有從裴燼的話語中聽出絲毫或憤或恨的怨念。

或許罪臣蓄意報複隻是她無端的猜想,再次相見,隻是意外的巧合。

上半身剛從他肩上離開,後背便覆上來一隻大掌,不容分說地將她按了回去。

“你……!”

一聲質問還未出口就被打斷。

“公主想的未免太簡單。”

昏暗的牆根下,榮黎看不清青年的表情,隻是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心底一寒,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

她未看清的事,裴燼似乎一清二楚。

那隻溫熱的大手按在她後背,讓她不得不趴在裴燼肩上,發髻上的粉色發帶從臉側垂下,在微風中同青年張揚的狼尾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身體昏昏無力,頭腦卻還清醒。感覺到自己被他抱著騰空而起,失重讓她極沒安全感,緊張的抱緊裴燼的脖子。

踏上牆頭的瞬間,她眼中一亮。

半個郡首府都燒成了火海,在火光照亮的高處,她側過臉,終於看清了裴燼。

他一身玄衣,比兩個月前清瘦了不少,膚色白皙,眉宇間不見諱莫如深的詭譎,反而那雙眼睛像一對毫無雜質的琥珀,乾淨的發亮。

自己是誣陷他的凶手,毀了他的前程還逼他流落異鄉,如今落到他手裡,他竟然隻是這樣一副表情?

雲淡風輕,甚至有點開心?

他到底在想什麼,自己為什麼總是看不懂他。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堵在了心口,在墜落的瞬間,那雙漂亮的眼睛轉過來對上了她的視線。

噗通!

胸腔被猛然一次劇烈的心跳撞的悶痛,心口頓時又酸又癢。

榮黎微怔,心底蕩開一片波瀾。

仿佛雨滴墜入湖麵,圈圈漣漪和著心跳的震動在胸腔內波開餘韻,讓她產生了一種不知該如何描述的情愫。

定是自己做了虧心事,才會對他有這種奇怪的心情。

她自詡不屑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卻也為了達到目的,算計了裴燼。

榮黎愧疚地斜過視線,趴回了他肩上。

出了郡守府,裴燼剛要把人放下,低下頭卻看到少女簡單的侍女裙上蔓延下一片血跡,鮮血從腰間一路流到裙邊,粉色的衣衫已然黯淡失色。

裴燼看向她,眉頭緊皺。

“公主,你受傷了?!”

榮黎沒有抬頭,隻道一聲:“送我回驛館。”

裴燼欲言又止,